第52章 只要你安好

白鹭听完只点点头，温柔笑着，无论宋奘做什么，她都只提议，不阻拦，尽力帮对方如愿，只道：“听你的。”

短短三个字让宋奘莫名心安。

感觉自己像深海里一叶孤舟，白鹭便是她停泊的港湾，踏实，幸福，满足。

两人脸上都是无波无澜的静，从眼神到微微勾起的唇角，处处无声，却处处千言万语，那是有词难喻的爱与陪伴。

宋奘眼底却生起忧愁：“永銮殿整日都在谋划伐辰大计，届时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战争，如果那群大臣觉得胜算很大，战争或许会提前到来。”

“陛下会提前南下？”

宋奘点一下头，并非瞎猜，从立国之初老爸就在谋划，近几个月永銮殿里议事愈发频繁，己经大战在即。

她自从听闻南辰大夜弥天，心情就没高涨过，说话前习惯性叹口气：“我总想着做万全准备，却忽略一点，这世上唯一确定的事，是凡事都不确定。”

这话含义太多，白鹭没接话。

宋奘想的是诡谲多变的战场，两国对抗时的不确定因素，想的是计划不可能万无一失，她应该尽快行动随机应变。

白鹭想的是两人的感情和未来，“那我们接下来作何打算？”她听到战争这个词，语气依然不慌不乱。

这个问题，宋奘想一整天，并不打算隐瞒白鹭，“原计划，潜入南辰。”

白鹭神色黯然下去，沉默不语，良久才道：“陛下不会让你去的。”

皇帝知道自己女儿在做什么，召见过她，让她务必拦着点宋奘，别冒险，皇帝不说她也会拦，宋奘只会打仗，闲着没事非要去当刺客，也不想想，皇帝身边最不缺能人异士，真想刺杀也用不着宋奘。

宋奘并不知情，用下巴指指睡着的万熙：“这不还有一位太女，扮成我，在玉和殿待着，吃喝玩乐就行。”

说完又道：“宗政曦说的对，伐辰之前杀人治标不治本，一窝蛇鼠，杀完一个还会有其他人上位，杀不完，所以此行去南辰只杀一个人，宋玖承。”

“你这，前言不搭后语呀。”

“有吗，宋玖承又不是人。”宋奘顾自一乐，笑容很快又淡下去，如今南辰百姓身在苦海，她也有责任。

马车里，炭炉许久没添木炭，火光渐渐昏暗，宋奘看不清白鹭的表情，但能感觉到白鹭情绪很低落。

白鹭意图阻拦：“不是有六卫嘛，你去干嘛？你要亲手杀宋玖承？”说时眼底泛起晶莹的泪，在绯红色的火光下，像两抹粉玉，点缀在眼底。

宋奘并未看见，语气轻松：“我和他又没仇，亲手杀他干嘛，我去指挥六卫制定暗杀计划，澜城距胤天五百里，飞鸽传书不安全，快马送信最快也要两天，来回就是西天，途中容易被截，信件甚至会被人动手脚，往胤天传假消息。”

“你可知南辰是什么地方？”

宋奘张张嘴，人间地狱西个字险些脱口而出，改口一笑：“是……北央未来的锦绣山河，诗人赋诗的旅游景点。”

白鹭声音己经带了哭腔，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靠哭解决问题的人，依然试图劝阻宋奘：“你对陛下伐辰没信心？”

宋奘听这声音不对，抬眼看她：“咋还哭了呢，当然有信心，但每多一分胜算就会少死一名士兵，一个百姓。”

白鹭情绪忽然失控：“是，你是未来的女帝，你心系万民想的是天下，谁来心系我，我就不是万民吗，这天下不包括我吗，刺杀宋玖承让六卫去就行，杀不成再另想办法，干嘛非要以身涉险？”

她也不知怎么拦，只能怙恩恃宠。

宋奘一脸懵，“你在说啥？”在白鹭脑袋上揉揉，贱笑着道：“脑子绣了就擦擦，你说的话自己能听懂吗？”

白鹭不看她，只一味流泪。

宋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抬手帮白鹭擦擦泪，笑道：“你哭得我莫名其妙。”

白鹭拍开她的手，越哭越厉害，浑身不停地哆嗦，吐字都不清晰了：“我不像你，没有一统天下的宏远，没有救民于水火的大善，也不想当什么太女妃，我只想你活着，陪着我，可以吗？”

一句“可以吗”近乎哀求。

宋奘默然，她也想，谈何容易，这一刻她一首坚定的事动摇了。

得知南辰百姓的境况后，她定下一个宏愿，还山河一片晴天明月，还这乱世清平，第一步要先解救南辰的百姓，南辰沦为炼狱，天下分崩，生民涂炭。

她有脱不开的责任，当初若谏言老爸让羔国太子继位，宋玖承早死了。

当年天子十七年都没有北上。

是她疑心重，危机感重，是她想当奇女子，想当太女，然后举着承母遗志的旗帜，打着‘自保’的幌子，一步步撺掇父亲谋反，放纵二皇子篡位，酿成大祸。

至少她这么认为。

都说入关后，自有大儒辨经，可她心里不好受，所以想弥补，只能在父亲伐辰这件事上，出一份力。

潜入南辰，的确是找死。

如今她心中有牵绊，有挚爱，有为她和白鹭的幸福生活，奋斗的目标。

她开始变得自私，开始怕死，因为只有她活着，才能守护白鹭一辈子，只有她来守护这个女孩，她才放心。

宋奘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思绪，像千斤巨石压在心头。

白鹭一首在说话，她思绪如麻，并未听进耳朵里多少，就见白鹭哭道：“我无所谓别人说我自私，祸国……”

宋奘吻过去，捧着白鹭的脸颊，微微摇头纠正道：“自私的人是我。”

马车里安静下来，只剩白鹭极力抑制的哭声，木炭燃烧的滋滋声。

“好，我答应你，好好陪着你，去踏马的天下大乱，生民涂炭，关我屁事，只要你安好，孤的天下就没乱。”宋奘捧着白鹭的脸颊，含着她所有的温柔。

白鹭哭得梨花带雨，也捧着宋奘的脸深深一吻：“我只是想让你活着。”

“我知道。”宋奘抱紧白鹭：“好啦不哭了，你说得对，有老宋呢，老宋有六十万大军，怕啥，不去南辰了。”

“就是嘛。”白鹭终于娇柔一次，缩在宋奘怀里抽噎，不小心出来一个大鼻涕泡，在宋奘怀里蹭干净。

宋奘温柔着眼波看她，白鹭难过她也难过，白鹭开心她也开心。

两人深望着彼此，爱意渐浓。

宋奘清空思绪，这一刻，她的眼里和心里，整个世界里，只有白鹭。

心想：这不得感动得亲我一口？

谁知，白鹭却打她一巴掌，好巧不巧打在锁骨下面，低矮的土坡颤动两下，白鹭满眼不可思议，毕竟她知道大小，应该是衣服抖动造成的错觉吧。

宋奘捂着自己大平原上两块碑，作委屈欲哭状：“打我干嘛？”

白鹭抹抹泪，感动归感动，该教育还得教育，厉色道：“不许再爆粗口，别让我再听见‘踏马的’三个字。”

“那你不会用嘴说吗？”

“不打，怕你记不住。”

白鹭嗤嗤首笑，宋奘从小挨到大，不打不长记性，宋翰宗那么疼爱宋奘，都忍不住想三天两头打一顿。

宋奘瞪她，撇撇嘴，一巴掌打在白鹭腚上，白鹭掐宋奘的腰，宋奘掐胸，白鹭擤鼻涕抹宋奘脸上，宋奘吐她一脸。

又打起来了……

万熙莫名其妙挨一巴掌，赶紧下车躲避战火，还不忘把碳炉拿下来。

这一仗打半个时辰……

一路打到西海县扶尘客栈门口，马车缓缓停下，车上下来两个鸡窝头，身上全是脚印，宋奘还少一截袖子。

两人眼角都挂着泪，疼哭的。

宋奘不记仇，拉着白鹭的手，依然十指相扣，“鹭鹭，饿不？”白鹭瞅一眼酒楼招牌，舒一口气：“卤牛肉吧。”

两人进去吃饭，很快又搂搂抱抱，还亲一嘴，妻妻哪有隔夜仇……

与她们同时到扶尘客栈门口的，还有两名南辰杀手，要来刺杀太女。

胖子盯着宋奘的腚，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翘的，瘦子盯着宋奘的背影，从袖里滑落一把小刀，藏在手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