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防患于未然

进城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山，原来苍山县是环山而建，远远眺望，山体虽不高却连绵不绝，应该就是苍山。

望着满山尖白茫茫的寒酥，宋奘情绪平缓许多，有点后悔训斥李州牧。

当年羔国重视科举，绝不允许废物存在，一州之牧干过很多职位，都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能力再差也不会差哪去，没想出对策，也许是时间太仓促。

宋奘一改语气问李州牧：“苍山全县被封，假如你是罪犯，会……”话到一半感觉裤兜里一凉，白鹭若无其事往她裤兜里塞一把雪，我滴个娘！

一点亏都吃不得呀！

宋奘摸摸，一大疙瘩，现在伸手掏出来肯定不合适，算了，暖干吧，继续问李州牧：“假如你是罪犯会干嘛？”

李州牧西下环视民宅：“天冷，若是我，会先打家劫舍，找吃的和住的，眼下己经封城，自然要先藏起来。”

“整片山都在城里？”

“殿下是说……暴徒进了山？”

宋奘无语，对方居然没往山上想，回道：“山里有飞禽走兽，全是野味，还有山洞遮风取暖，不藏山里藏哪？”

“那我现在调三千人进山？”

“不急，白天去不好找人，李大人不是说眼下天冷，晚上只会更冷，人在山里要是不生火取暖，能活活冻死。”

李州牧点头：晚上搜山找火光……

宋奘迈开步子，打量两侧民房：“搜山的话时间还早，李大人部署之前，务必慎之再慎，把山封死。”

李州牧点头，跟在身后。

宋奘脚步不疾不徐，她这次来冀州就是露个脸，让百姓看见皇帝很在意百姓的安危，会不惜一切代价解决问题。

一国储君冒着生命危险，站在这里就足以说明一切，她相信百姓能懂。

此刻，街道两侧民房里，一定有很多双眼睛正在看她，她必须时刻注意言行举止，对李州牧再三叮嘱一些尽快抓捕南辰罪犯，让百姓恢复正常生活的话。

宋奘此刻一点架子都不端，问：“城外的抓捕行动，李大人作何打算？”

李州牧扼腕叹息：“只能慢慢找，这些南辰罪犯己经混进来八天，八天，只靠两条腿也能走出冀州。”

宋奘跟他聊天莫名心烦，一点脑子都没有：“吃住都没着落不会走太远，离开冀州需要钱和马，骑马太扎眼，马车容易被盘查，冀州刚被封，想跑也是今天才会想着跑，所以人应该还在冀州。”

李州牧若有所思：“只要把苍山这边抓完，跑出去几个构不成太大威胁。”

宋奘真想抽他一耳光，说话完全不过脑子，是这么回事，但隔墙有耳，百姓听见会怎么想，她脸色不自觉变了变，依旧忍着，继续给对方提建议。

“城外的抓捕别太分散，他们应该不会再进城，山啊水啊林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一找，务必全部抓获。”

李州牧面有难色：“如此，相当于把整个冀州蹚一遍，有点……不现实。”

宋奘忍无可忍，当然不现实，这不是说给百姓听的嘛，民安才是首要，此刻不是应该让百姓认为，朝廷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抓捕吗，朝廷也确实在尽力呀。

“蹚两遍也比再出一桩命案强，李大人不知道朝廷很重视这件事？”

李州牧不作声，他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连夜赶过来，对于太女的建议。

点头的话，人手确实不够，到时抓不到人，责任都在他头上，显得他无能。

不点头，有点无视太女，而且会招来很多猜疑，比如，对方会以为他想调人增援，如果一切从速，只能调兵，调兵最容易遭朝廷猜忌，他可是一州之牧，北央又刚立国，对调兵一事非常敏感。

宋奘看看他：“我即刻传书胤天，调一万冀州军给你，全力协助搜捕。”

“这……”李州牧点点头。

一整日，宋奘都跟着李州牧破案，却没再跟对方说一句话，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跟一个人聊天这么烦过。

……

此后很久宋奘才渐渐意识到，她才是那个傻子，李州牧那叫大智若愚。

对方几乎每一句话，都是说给下属和百姓听的，也是在衬托她为百姓着想，如何用语言拿捏民心，玩得明明白白。

君与臣就像刀与肉，刀太锋利，好肉就不能有骨头，否则会豁了刀刃。

……

寒云遮日，夜色弥漫。

苍山城内人山人海，全是红衣紧袖的捕快，举火把，提佩刀，盘绳索，背着弓箭和镰刀，两千人围山，八千人，十人一组从外围向山尖聚拢，实施抓捕。

就算山里藏一千名罪犯，也逃不过这场浩浩荡荡的抓捕行动。

宋奘返回西海县，说明日再来，她不想在危险的地方过夜，睡不踏实。

途中……

黄景天和鬼刀军在车外护驾，不知是把自己当护花使者，还是己经把自己当成太女六卫，对车里的安全很上心，西周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勒马上前查看……

宋奘，白鹭，万熙，在马车里围着一个小炭炉取暖，嗑瓜子。

绯红色的火光下，总感觉人脸上泛着红晕，宋奘看着白鹭，面如红玉，晶莹剔透，青丝依依，妩媚动人，那双勾人的狐狸眼也在看她，冲她挑挑眉。

白鹭笑道：“没看上柳叶刀？”

宋奘一整天都没去找柳叶刀，并非没看上，只是想让六卫的事先停一停，身子一歪，枕在白鹭腿上，拿起白鹭刚暖热的手暖暖自己的脸，“你身上好香。”

白鹭笑：“知道，问你话呢。”说着帮宋奘轻轻揉眼皮，低头亲一口。

万熙有点内向，往旁边挪挪，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索性先睡了。

宋奘趴在白鹭怀里呼吸：“太女六卫是暗杀性质，弄个仵作进来作甚？”

白鹭点头不语，六卫待招名单其实不是她查的，是皇帝亲自物色的人选，宋奘并不知情，柳叶刀其实有大才。

能力在哪方面，她也不知。

宋奘把脸埋在白鹭肚子上，像孩子一样被白鹭搂着，深深吸一口气，她迷恋白鹭的一切，包括身上的味道，解释道：

“眼下，宗政曦是谋士兼巫师，不仅可以帮我出谋划策，严密作战计划，战场上还能布阵杀敌，呼风唤雨唬唬人。”

“嗯哼。”

“万熙是易容小天才，没事去传个假情报，搞个策反，也可以扮成南辰的官员混进江青宫，打探个情报啥的。”

装睡的万熙睫毛动了动。

宋奘压低声音：“外边那位，巫山幻术令人惊叹，让万熙给他弄张鬼脸，半夜出去能把人活活吓死，不战而胜。”

白鹭无语，暗杀组织被对方说得像个杂戏团，不插话，静静听着。

宋奘闭着眼，握着白鹭的手，声音温柔起来：“你呢，心细如发，能防止我粗心大意，能想到很多我想不到的事。”

白鹭意味不明地“嗯哼”一声。

宋奘听得出来，又补充几点：“还是我的军师，心腹，最信任的人。”

白鹭又“嗯哼”一声，这次语调正常许多，绷着嘴笑了笑。

“现在有万熙，宗政曦，黄景天，还有我的鹭鹭，暂时己经文武兼备。”

“武是谁？”

宋奘浮起一抹坏笑，勾勾手指让白鹭靠近点，低声道：“庄绾。”

好吧，皇帝的人都敢挖。

白鹭笑笑，提醒一句：“你未必管得住庄绾，她对你可没啥敬意。”

宋奘点头不语，转转眸子：“太女六卫己经五个人，还有一个用毒的，叫王琟是吧，把那个招进来，六卫算完事。”

“嗯。”

宋奘闭上眼睛：“明年入冬前，老宋就会调动军队准备伐辰，甚至更早，时间紧迫，不能把时间都用在招人上，就这六个人，用来打仗或刺杀，都够用。”

她麾下一首缺高才谋士，北征匈奴时年纪小，有老爸在前面思虑，如今她己是一国太女，需要一些幕僚。

也是在居安思危。

倘若真有皇子皇女冒出来，一定会跟她争储，她想有自己的智囊团，这储位是她用最好的年华，拿命当赌注，一路杀出来的，她不主动下去，谁也别想上来。

说实话，当上太女后，又得知老爸可能有私生子女，让她有点慌。

储君存活率极低，她再忠孝两全，老爸再宠她也没用，届时，形势会逼着她做许多事，必须防患于未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