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好人吗

屋里臭烘烘的应是弃厨，可能还养过猪，作呕的酸腐味比三年不洗的大汗脚还难闻，黢黑灶台上放着快燃烬的油灯，摇摇欲灭，照着汉子那张大肥脸。

汉子游移不定，又一想，绑都绑了还纠结个屁，鞋一脱就要……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汉子身体一抖，宋奘一喜，谁知不是白鹭，传来一名男子口齿不清的询问。

“嘿嘿爹？”

“滚！”

是汉子养二十多年，捂好几次没捂死的傻儿子，怕对方报官，安抚道：“先回去睡觉，完事给你送去。”

傻儿子站着不走，“嘿嘿，行，你完事我来。”说完趴门缝上偷看。

宋奘平生第一次感到恐惧。

……

白鹭跟踪到歹徒住处后，喊一人快马去翰王府告诉王爷，她一路狂奔，就近喊来两个壮实的姐姐，二十出头。

一路火花带闪电……

快马来到一处破旧的院子外，两个姐姐抽出西棱钢刀，一脚踹开大门。

屋里，宋奘己经被脱一半……

汉子听见院门破碎，急忙趴门缝上看一眼，三个女孩正朝他的傻儿子奔袭，问都不问，近身前一刀封喉！

湿热液体透过门缝溅他一脸！

哐地一声，门被踹开，三人顾不上看世女在哪，噗呲噗呲，三把钢刀往汉子身上猛扎乱捅，汉子血淋淋倒在地上，哪哪都疼，两只手根本捂不过来……

那别悟了。

白鹭一刀扎在他喉结上，汉子不再动弹，对付歹徒绝不能大意，三把西棱钢刀连捅一百多刀，死透为止！

宋奘静静看着，穿上衣服。

白鹭喘着气上前询问：“小猫！你没事吧？！”宋奘冲她笑笑，叹息：“像我这种美人，一出生就要面对很多危险。”

嗤，白鹭笑一声，扭头看。

那人都快成肉泥了，两个姐姐脸上和身上全是血，也围过来关心。

宋奘感激地看着她们，把金豆子往前推推：“救命之恩难报，日后有事尽管开口，这些算请姐姐们逛窑子了。”

两位姐姐笑笑，世女就爱说笑。

白鹭看一眼尸体，泛起忧色：“尸体怎么办，胤天府肯定会查，到时你烟灰帮幕后老大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

宋奘起身穿好衣服，“不用管。”看都不看尸体一眼，推门出去。

谁也没再多问。

三人护送世女回府，路上瞧见来救驾的鬼刀军，对方速度己经很快了，毕竟快马去翰王府通知也需要时间。

这些是翰王的亲卫军。

瞧见世女无恙，鬼刀统领询问歹徒住哪，而后派几人送世女回府，其余人去查歹徒户籍，天亮前屠完九族。

……

回到家时，头顶飘起鹅毛大雪。

白鹭去浴室泡热水澡，宋奘经常趁她洗澡偷看，逗她，今儿不行。

老爸还在书房等她保平安呢。

回屋洗洗脸，换身干净衣服，刚推门出来，瞧见宋雉也才回来。

宋雉看都没看她一眼，回屋去了。

宋奘来到书房窗外，侧耳细听，只有喝茶声，挂上可爱的笑容推门进去。

老爸坐在书案前，正在拟诏……

胡乱唱着嗒嗒嗒的小曲，上前端起老爸的茶杯喝口水，宋翰宗看她一眼，没有情绪流露，低头思考怎么写……

宋奘抬起老爸胳膊，坐腿上，倚在宽敞的怀里，看笔尖在纸上麻虾跳舞。

“又画符呢，咱家有鬼？”

宋翰宗瞪她一眼，瞧见有错别字，提笔改改，一张诏书，涂得乱七八糟。

宋奘绷嘴忍笑，在爸爸怀里磨磨蹭蹭撒娇，渐渐生起困意……

宋翰宗写完将笔搭在砚槽上。

唤来门外的胤天府尹，府尹一身官袍进来，颤巍巍叩见，止不住地哆嗦。

宋翰宗语调平静：“三年宵禁，犯夜一律正法，世女也不例外。”

“嗯？”宋奘躺在他怀里，眨着星星眼仰视爸爸，无语，被拐又不赖我，就算赖我，也是因为我长得太美。

府尹跪行至书案前，双手捧诏，大致扫一眼，关切目光看看世女，告退……

宋奘嗦着拇指呜呜道：“爹，那全靠晚上做生意的青楼咋办，要不让那些好看的姐姐来府里住，我的白玉楼也能住十几个，听说她们很会讲故事，我爱听。”

“你还有闲心想这个？”

宋翰宗扶正女儿，大眼对小眼，刚才听说花江桥上一群小孩斗殴，又听说女儿敢晚上偷偷跑出去，侍卫都不带，结果被歹人拐走，真不让人省心。

想训，怕惹哭，想打，舍不得。

宋奘心虚，委屈，低头，小可怜模样等老爸训斥，不确定对方在气什么，小猫一样趴在爸爸怀里，“爸爸，我困。”

她“小猫”的绰号就这么来的。

宋翰宗不理，宋奘不看他，转开话题问：“爹，匈奴打过来没？”前不久她谏言父亲对外战争，父亲听取建议。

不知付诸行动没。

宋翰宗瞪着女儿，“你别哭哈，爹就想问一下，大晚上跑出去干嘛？那花江桥上打架，你是不是也去了？”

“没，我最烦打架斗殴，对了爹，我二哥刚才去过花江桥。”

宋翰宗不语，那个等会儿再收拾。

宋奘举起的小手伸懒腰，小拳拳挥在爸爸脸上，再对着帅脸打哈欠，一股甜甜的糕点味送给老爸，最后抱着老爸脖颈趴肩头闹瞌睡，哼哼唧唧。

她这一套行云流水，把这个女儿奴拿捏得死死的，果然，老爸闭嘴了。

宋翰宗叹一声，想念孩她娘，对付女娃他心太软，人形摇篮哄睡……

“爹，让您去挑衅匈奴，去没？”

宋翰宗不理，看看女儿，看向兵器架上的九尺红缨长戟，锋芒逼人。

宋奘也看过去，耍冷兵器确实帅。

可，五步之外火铳是爹，五十步之外手枪是爷，五百步之外火箭筒是真理。

“爹，啥时候出征？”

“你真絮叨。”宋翰宗把女儿放下来喝口茶，“睡觉去，别烦我。”

宋奘笑笑，哼着小曲准备走，刚到门口忽然被叫住，“回来回来！”

宋奘回头看他，预感不妙，老爸站在衣柜前正在翻箱倒柜……

“喊您的宝贝何事？”

“你是不是偷我钱了？”宋翰宗头也不回，把衣柜翻一遍，钱丢了。

嗤，宋奘无语到想笑，倚着门看爸爸找钱，“您为啥不怀疑我二哥？”

“他不敢。”

“呿，您这样很容易冤枉好人。”

“呦，你是好人？”宋翰宗回头冲女儿笑，“我藏在亵裤里的十万两，为何不翼而飞，老实说，是不是你偷的？”

他可不是无凭无据，书房只有两个人敢进来，两个不省心的孩子，大的看见他有时能吓尿，根本不敢进来。

就这个小的不怕他，宠坏了。

宋奘切一声，神色自若地笑，“反正我没偷。”我是借的，“爹，钱脏，跟亵裤放一起不卫生，钱也容易骚气。”

“关你屁事，我想放哪放哪。”

宋翰宗关上柜子，走到女儿跟前准备搜身，一想不妥，“来人——”一名丫鬟进来，“把她身上搜一遍。”

女儿一米三，父亲一米九五。

宋奘仰着头瞪他，“过分了哈，我不要名声吗？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宋翰宗装听不见，宋奘无语，丫鬟在她怀里摸出一万两大额银票。

宋翰宗笑容不改：“解释一下。”

宋奘脸不红心不跳：“捡的，昨天我一出门……诶诶诶，爹我错啦！”

宋翰宗揪住女儿一只耳朵，“我亵裤怎么也没了？”宋奘疼得挤眉弄眼：“您没当过飞天大盗吗，得找东西装呀！”

宋翰宗松开手，数数具体剩多少。

十万对他来说不多，这么说吧，丞相一年俸禄才一千两，数完只剩九千八，他前天才放这，这孩子两天花九万。

“来你给我说说，花哪了？”

“遇到个骗子。”

“然后呢？”

“没然后了。”宋奘低着头，挠挠鼻子，一副你爱咋咋的模样，看得出来，这回撒娇没用，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夺过那九千八离家出走，浪一阵再回来。

反正这顿打躲不掉。

宋翰宗敛起笑容，拎着女儿出去，拎小鸡仔似的，宋奘悬在半空，张开双臂全当爸爸在带她飞，哼着小曲。

“我要飞滴更高……”

宋翰宗冷哼，九岁就敢偷十万，这到十九岁，还不把家里祸祸的碗都不剩，让人在监狱腾一间牢房，禁闭半年。

没错，府里有私人监狱。

翰王府方圆三百丈，监狱在地下，面积与地上一致，牢房就有六百多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