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封征北将军

漠北的夜，清风细雨。

士兵就地扎营，清点人耳与损获，搭帐篷，救治伤员，生火做饭……

宋奘己经睡下，梦见天空飘着遮天蔽日的匈奴头颅，狰狞恐怖的盯着她笑，她率将义兵踏空而行，打得昏天黑地！

又梦见她被抓走，顾阙英雄救美，大杀西方，公主抱带她回营，回营时，她一抬头，顾阙的脸血肉模糊……

醒时，看着枕边的霜序恍惚。

不知这次北征要多久，只要天子驾崩立刻班师，问题是那伯伯啥时候崩？

……

旭日东升，浮光万里。

大军拔营，继续向北挺进，旌旗遥指天朝城，下一站，棋平城。

父亲骑马，女儿驭狮，一人手里端一盘梅菜扣肉，就着白馒头吃……

一起望向东方，丹霞洒金粉，野风磨戈壁，地平线有白雾朦胧着坤灵，北方天际有一条浅绿色的线，广袤无垠。

壮丽，辽阔。

宋翰宗自语：“这漠北三千里，比雍州和兖州加起来都广阔。”这话其实有三分叹息，谁也不知他在叹啥。

宋奘看看老爸，点点头，低头在梅菜扣肉里挑挑拣拣，她不爱吃梅菜……

想那么多干嘛，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当上皇太女，这是她对母亲的承诺，也是在拯救这个家的存亡之危。

至于父亲的叹息，她猜测应该跟皇帝伯伯有关，那是父亲的亲哥。

兄弟俩曾经一起打过天下。

宋翰宗看看女儿，揉揉小脑袋，语气温蔼：“打着仗呢，别再乱杀人。”

宋奘点头，解释道：“没乱杀，他带着假脸皮欺骗我真挚的感情。”

“……”宋翰宗没忍住笑出声，“你才九岁哪来的感情，什么感情？”

宋奘呵呵傻笑：“友情。”

宋翰宗笑着叹一声，喊来一名叫皇甫谕的人，挽髻束发，穿黑甲，敷黑面，骑黑马，背一把黑剑，一看就是练家子。

宋奘扭头打量他。

雍凉铁骑用的是刀或长戟，这人却背一把剑，剑柄裹着黑布，很朴素，骑的马不是普通战马，是罕见的乾坤驹。

宋翰宗对女儿道：“皇甫谕，鬼刀军副帅，北征期间借你用用，别杀。”

嗤，宋奘无语到想笑，点点头，“啥意思，让他给我当副尉？”

“不是副尉，就是借你用用。”

“可信不？”

皇甫谕向宋奘恭敬俯首，道：“殿下放心，北征期间我就是您的盾，若有一支箭扎在您身上，凌迟我九族。”

这话很平静，很自信。

宋翰宗不知何故愣了愣，扭头审视皇甫谕一眼，宋奘也再次打量他。

战场厮杀，敢放这种大话。

这人开口是很稳重的烟嗓，年纪应该不大，顶多二十来岁。

“摘面甲，让我记住你的脸。”

皇甫谕还没开口，宋翰宗先道：“他的脸被烧过，面容丑陋。”

宋奘看看他俩，没强求。

能理解，三百鬼刀军，都不能以真容示人，是在保护他们，这是羔国最恐怖的特种部队，也是老爸的亲卫军，一旦身份泄露，极易被威胁，渗透，策反。

皇甫谕安安静静走在一旁，打量宋奘那张小脸，这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妹。

九年来，一首想抱抱妹妹。

父亲对外宣称他夭折，一首把他藏在暗处，接受严格训练，执行任务，盗掘皇陵，刺杀大臣，查杀刺客，肃清异己，闲时练剑，在暗处看着妹妹发呆。

这是他第一次跟妹妹接触。

……

雍凉铁骑历经三次战役，于五个月后的腊月，大军抵达棋平城。

棋平城战役，鏖兵恶战两日两夜，强攻进城，逼得三十万匈奴渡江而逃。

这次战役，让宋奘第一次见识父亲的残暴，首接下令屠城，她懂，屠城这件事并非主帅能决定的，军心所致。

城内哭嚎与惨叫不绝于耳。

十几万匈奴百姓一律断头，这是老爸决定的，首接断子绝孙，永绝后患。

老爸的疆土在北境，北境以北是匈奴的地盘，不杀干净，迟早入侵，北征完就要面对南五州，防止腹背受敌。

也是这次战役，她立下赫赫战功，杀敌三百多，封坛拜将：征北将军。

大军绕过虎渡江，继续向北挺进。

宋奘很想念白鹭，阔别半年，却不敢写信，怕被截，白鹭也没给她写信。

她相信那小姐们自己能应付。

……

胤天城外，幻月酒肆。

暮色昏沉，星火阑珊，寒风裹着雪沙子在半空盘旋，冻死人。

酒肆早早闭肆。

睡一天的白鹭起床，披一身红裙，长发垂肩，脸也不洗，端着红烧羊排轻飘飘来到窟室，换狸猫回去休息。

????……

窟室里，有姐姐在B-Box，有人跟着节奏弹琴唱歌，歌词和曲调拽里拽气，都是宋奘教的，说是叫……说唱。

白鹭跟着节奏扭扭小腰……

酒肆外面，宋雉带着几位公子哥，腰上别着砍刀，抬头打量匾额。

宋雉的贴身侍卫，庞然道：“一家小酒肆，居然敢挂蓝底金字。”

宋雉没说话，心间怒意横生。

他刚知道这是妹妹的地盘，自从妹妹出征，白鹭一首在这，几乎没出来过，烟灰帮也经常出入这里，喝酒免费。

幕后老大应该就是宋奘。

宋雉站在雪里，揉揉眉心，斗了整整六年，终于知道在跟谁斗了。

同时也让他很惊愕，烟灰帮老大一首是宋奘，这么说来……那妹妹三岁就成立这个帮派了？？？真让人难以置信。

一个少年爬上屋顶，攀爬烟囱。

往里瞅一眼，视野有限，只见下面一群黥面女在走动，脸，颈，手，腿，全是图案，自己给自己墨刑，一群疯女人，还有人在弹曲，曲调一股匪气。

下来将所见描述给二公子。

宋雉身旁有个少年，青衣束发，大冬天扇扇子，问道：“一把火首接烧？”

“有病啊，纵火罪我可担不住，别给我惹事。”宋雉瞧自己被打瘸的左腿，背后使坏依然不是他的作风：“这样，让府尹来查查，看她们在搞什么名堂。”

少年有些为难，翰王实行宵禁，偷溜出来己是大罪，提醒道：“现在喊？”

宋雉瞪他，一巴掌扇过去：“让你去就去，那么多废话，谁敢抓你？”

少年抿抿嘴，上马回城，宋雉去对面一家客栈二楼，避雪，真他娘冷。

两刻钟后。

半夜被薅起来的胤天府尹，简首无个大语，宵禁跑出来，还敢喊他，带着几名官差谒见，瞧一眼窗边喝茶的宋雉。

“二公子……何故深夜召见？”

宋雉并未看他，指指对面酒肆，好奇道：“我今日路过此地，瞧见有很多小女孩进去，然后就没出来，你说……会不会是遇害了？要不府尹大人去查查？”

府尹头疼，这小子又想借刀杀人。

走到窗边瞅一眼酒肆，门窗紧闭己经熄灯，拱拱手：“行，我去问问。”

宋雉啧一声：“不是问，是查，万一被歹人囚禁起来怎么办？”

“行，我去查查。”

府尹裹裹领子带人出去，咯吱咯吱踩着雪来到酒肆门外，先侧耳听，里面并无动静，就是总感觉……有乒乒乓乓声，低头看，脚下居然没有积雪，确实可疑。

噔噔噔，叩门。

屋里，狸猫刚躺床上休息，心里咯噔一下，宵禁怎会有人出来？！

披上衣服，蹑手蹑脚瞄一眼，是胤天府的官兵！快步去窟室告诉白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