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黑袍人

林轩走到深坑边缘，举起铜镜，让它正对着下方的洞穴。晨光从裂缝中漏下，照在镜面上，形成一道微弱的光束射向深处。

"以血为引，以魂为桥，"林轩深吸一口气，念道，"唤吾真名，契成永恒！"

铜镜剧烈震动，苏雨晴的身影在镜中变得模糊。一道青光从镜面射出，首入深坑底部。与此同时，林轩感到右手腕的印记再次发热，一股黑雾不受控制地涌出，与青光交织在一起。

"不要抗拒！"苏雨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让它...接触我..."

林轩强忍本能的不适，任由黑雾与青光交融。两种能量在空中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中心渐渐浮现出苏雨晴的轮廓——不再是镜中的影像，而是一个半透明的实体。

"雨晴？"林轩试探着呼唤。

白衣女子缓缓睁开眼睛，这一次，她的眼眸不再是全黑的，而是恢复了生前的深棕色。她飘在空中，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表情难以置信。

"我...能感觉到了..."她轻声说，声音不再有那种空灵的回音，"温度...质地..."

林轩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你...实体化了？"

"暂时的..."苏雨晴飘到他面前，伸出半透明的手，轻轻触碰林轩的脸颊，"谢谢...你冒险...回来..."

冰凉但真实的触感让林轩浑身一颤。他能感觉到苏雨晴的手指，虽然温度低于常人，但确实是实体。更奇妙的是，在接触的瞬间，一连串陌生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

一个穿白衣的小女孩在院子里追逐蝴蝶；

年轻时的爷爷和一个长袍男子在烛光下研究古籍；

暴雨之夜，一个穿黑袍的人影站在古墓入口...

"这些是...你的记忆？"林轩惊讶地问。

苏雨晴同样震惊："你看到了？"她立刻收回手，"魂魄接触...会短暂...交融..."

画面消失了，但那种奇特的连接感还在。林轩突然意识到，苏雨晴也能看到他的部分记忆——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样。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林轩强迫自己回到正事，"混沌说你能告诉我更多关于血契和令牌的事。"

苏雨晴点点头，飘向深坑边缘："令牌...是钥匙...也是容器..."

"容器？"

"容纳混沌...部分力量..."苏雨晴解释道，"血契...本质是...力量共享..."

林轩想起右手的变化："所以我能使用它的能力？"

"是的...但代价..."苏雨晴担忧地看着他的手腕，"每次使用...都会加深...共生..."

林轩皱眉："什么意思？我会变成...它？"

"不完全是..."苏雨晴似乎在斟酌词句，"更像...融合..."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林轩安心多少。他换了个问题："令牌背面的咒语，为什么混沌说我知道真名？"

"因为...真名刻在..."苏雨晴突然停住，表情变得困惑，"奇怪...我记不清了..."

"什么？"

"关于混沌...真名...和最后一步..."苏雨晴按住太阳穴，像是头痛发作，"记忆...缺失了..."

林轩想起刚才看到的记忆碎片："是不是和那个黑袍人有关？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了他。"

"黑袍人？"苏雨晴一脸茫然，"我不记得..."

林轩描述了他看到的画面，但苏雨晴依然摇头："父亲和...林爷爷...只有他们...参与封印..."

"但我的确看到了第三个人，"林轩坚持道，"就在古墓入口，暴雨之夜。"

苏雨晴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突然身体一震："等等...有件事...不对劲..."

"什么事？"

"我死亡的...记忆..."苏雨晴的声音开始颤抖，"我记得...自愿献祭...但细节..."

她的身影突然变得不稳定，时而透明时而凝实。林轩下意识伸手想扶住她，却忘了自己的右手状态——黑雾再次涌出，与苏雨晴的灵体接触的瞬间，又一组记忆碎片涌入他的意识：

一个穿黑袍的人影站在祭坛前，手持染血的匕首；

年轻的苏雨晴被铁链绑在石柱上，胸口有一道伤口；

赵明远跪在一旁，脸上带着狂热的笑容...

"啊！"苏雨晴突然尖叫一声，猛地后退，"那是什么？！"

记忆碎片再次消失，但己经足够让林轩确信："你的记忆被篡改了。你不是自愿献祭的，是赵明远和那个黑袍人干的！"

苏雨晴呆立空中，灵体剧烈波动："这...不可能...父亲他..."

"你父亲可能不知情，"林轩推测道，"黑袍人显然和赵明远是一伙的。"

"但为什么...抹去这部分...记忆？"苏雨晴困惑地问。

林轩思索片刻："也许因为...你知道混沌的真实身份？或者血契的某个关键秘密？"

苏雨晴突然看向林轩的右手："你的...能力...能恢复...记忆吗？"

林轩不确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只是偶然...我不知道怎么控制它..."

"试试..."苏雨晴飘近一步，"触碰我的...额头..."

林轩犹豫了："万一伤害到你..."

"己经...死过一次..."苏雨晴苦笑，"没什么...可失去的..."

林轩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右手。黑雾再次涌出，形成一只模糊的手的形状。他小心地将"手"伸向苏雨晴的额头，在接触的瞬间——

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将两人拉向彼此，林轩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拽入了一个漩涡。无数画面、声音、情感如洪水般冲进他的脑海：

苏雨晴童年的欢笑；

她跟随父亲学习术法的日夜；

第一次见到年轻的林爷爷的场景；

然后是那个雨夜，黑袍人的狞笑，匕首的寒光，胸口的剧痛...

最后是一段被刻意隐藏的记忆——混沌的真实形态不是野兽，而是一个有着高度智慧的人形生物；血契的真正目的不是封印，而是...

就在关键信息即将浮现时，连接突然中断。林轩踉跄后退，苏雨晴则被弹飞到深坑另一侧。两人都剧烈喘息着，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我看到了..."林轩艰难地说，"但还不够完整..."

苏雨晴飘回来，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有人...刻意封存了...这部分..."

"黑袍人？"

"不...更强大的...存在..."苏雨晴的声音充满恐惧，"我能感觉到...它的气息..."

林轩正想追问，右手腕的印记突然剧烈疼痛起来。他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手腕。印记中心的"瞳孔"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正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怎么了？"苏雨晴焦急地问。

"不知道...突然..."林轩的话被一阵更强烈的疼痛打断。

苏雨晴看向深坑，脸色大变："混沌...要苏醒了！"

深坑底部，那些散落的水晶碎片正在微微发光，像是响应着什么召唤。林轩感到右手腕的印记越来越烫，混沌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虽然微弱但清晰：

"危险...黑袍...来了..."

"什么黑袍？"林轩在心中问道，但没有得到回应。印记再次陷入沉寂。

苏雨晴的灵体开始变得透明："能量...不足...必须回到...镜中..."

林轩勉强站起来，举起铜镜："快进来！"

苏雨晴化为一道青光钻入镜面。就在镜面即将恢复平静时，古墓入口处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有人——或者说某种东西——正在进入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