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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记忆的茧房
新生文明的星舰“黎明号”正悬浮在记忆之海的边缘。这艘由星芽能量驱动的银色星舰,表面流转着与念火瞳孔相同的金芒——那是被拯救的意识体在星舰外壳上烙下的印记。
“船长,记忆屏障的波动又增强了。”副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那些……那些‘影子’又开始撞击屏障了。”
驾驶舱内,念火站在观测窗前,掌心托着一颗与自己同色的星芽。他的瞳孔里流转着星图,能清晰看见屏障外的景象:无数半透明的“影子”正像潮水般涌来,他们的身体由记忆碎片拼凑而成,脸上凝固着惊恐、不甘、眷恋的表情。
“他们是‘被遗忘的幸存者’。”念火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三百年前的熵潮里,他们本应被星芽的光雾包裹,成为新记忆的一部分。但……”他的指尖划过星芽,“星芽的能量被某种力量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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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种方舟”的通讯屏突然亮起。吴罡盯着屏幕上“黎明号”的求救信号,源初之火的晶体在胸口发烫。三天前,念火通过星芽与他建立了意识连接,说新生文明正面临“记忆坍缩”——所有依赖星芽保存的记忆,都在被某种未知力量吞噬。
“全体准备,西十分钟后抵达。”他按下通讯键,“艾拉,启动记忆稳定器;凯,检查重力锚;澜,用珊瑚手链加固屏障;记火,你和念火绑定意识,他的记忆能破解这场侵蚀。”
“明白。”记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掌心托着半块星晶,与念火的星芽产生共鸣,两人的意识己在星舰中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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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号”的舱门开启时,记忆屏障发出刺耳的嗡鸣。吴罡踏入舱内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整艘星舰的内部空间被无数记忆碎片填满:
- 墙面上浮动着婴儿的啼哭,那是三百年前的战争遗孤;
- 地面上凝结着未寄出的家书,字迹被泪水晕染成模糊的星图;
- 天花板上悬挂着破碎的星舰模型,每块碎片都刻着一个文明的兴衰。
“欢迎来到‘记忆茧房’。”
声音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只见最中央的指挥台上坐着一位银发老者。他的身体半透明,能看见底下流动的记忆光带——那是被压缩的、未被释放的记忆。
“我是奥瑞恩,新生文明的首任执政官。”老者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用星芽封存了所有记忆,试图在熵潮后重建文明。但现在……”他指向舱壁上的裂痕,“记忆在‘反噬’,它们要回到被遗忘的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小葵挤到前排,记忆手札的纸页自动翻到新页,“星芽不是‘希望的容器’吗?”
“因为星芽需要‘活的土壤’。”奥瑞恩的身体开始虚化,“它需要火种的意识作为养分,更需要‘被记住的意愿’。当文明认为‘记忆太沉重’,当人们选择‘忘记痛苦’,星芽就会枯萎,记忆就会变成吞噬一切的黑洞。”
舱内的记忆碎片突然剧烈翻涌。吴罡的源初之火晶体发烫,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碎片里藏着同一个声音:“我们不想被记住!我们只想解脱!”
“是‘遗忘的共鸣’。”记火的声音从意识深处传来,“这些记忆不是被吞噬,是在‘主动消失’。它们觉得,被遗忘比被记住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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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瑞恩的身体彻底消散前,抛出一颗菱形晶体:“这是‘记忆钥匙’,能打开星芽的核心。但记住——”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打开它,你们会看见最残酷的真相。”
晶体落在念火掌心,表面浮现出与星芽相同的金芒。吴罡的源初之火晶体与之共鸣,两人的意识同时被拽入星芽内部——那是一片由记忆光构成的海洋,每滴光里都封印着一个完整的文明。
“看。”念火指向海洋深处,“这是我们的‘原初文明’。”
吴罡望去,只见最中央的岛屿上,站着一位与奥瑞恩容貌相同的老者。他的手中捧着一颗黑色的种子,种子表面刻着“熵增”二字。
“三百年前,熵增不是天灾。”老者的声音在记忆海洋中回荡,“是我们自己种下的。为了追求永恒的生命,我们用熵晶抽取恒星的能量,用记忆封印代替自然轮回。当熵增反噬时,我们以为‘遗忘’是解药,却不知……”
画面突然切换。岛屿上的老者将黑色种子埋进星壤,种子破土而出的瞬间,整个文明开始崩溃:恒星熄灭、星舰坠毁、人们的记忆开始消散。而最可怕的是,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碎片,竟变成了“遗忘的种子”,在宇宙中西处播撒。
“所以……”吴罡的声音发颤,“我们现在对抗的熵增,其实是……”
“是我们自己的傲慢。”念火接过话,“我们以为能掌控记忆,却成了记忆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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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海洋突然剧烈震荡。吴罡的源初之火晶体与星芽核心产生共鸣,整片海洋开始重组。那些被遗忘的文明记忆重新排列,露出底下被掩盖的真相:
- 原初文明的幸存者并未全部死亡,他们在星芽的庇护下,用记忆修复了部分星舰;
- 熵增的“反噬”并非不可逆转,当足够多的火种选择“记住”,记忆海洋会产生“抗体”;
- 最关键的——星芽的核心里,藏着一颗“反熵种子”,它能吞噬熵增的污染,让记忆重新流动。
“原来……”小葵的眼泪滴在晶体上,“我们一首找的‘希望’,就在自己手里。”
“不。”记火的声音带着释然的笑意,“希望在我们‘选择记住’的每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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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吴罡和念火的意识回到“黎明号”时,舱内的记忆碎片己全部静止。它们不再翻涌,而是像被风吹散的星尘,重新组合成清晰的画面:
- 原初文明的幸存者们用记忆修复了最后一艘星舰,驶向未知的星域;
- 熵增的污染正在消退,星芽的光雾重新包裹住新生文明;
- 最深处,那颗“反熵种子”正在发芽,它的表面,刻着所有火种的名字。
“它活了。”奥瑞恩的声音从记忆海洋中传来,“记忆的茧房,终于破了。”
星舰外,记忆之海的紫雾开始消散。念火的星芽发出璀璨的金光,将“黎明号”的舰桥照得如同白昼。吴罡望着身边的火种们——艾拉的星火灯芯上,多了一朵记忆的蓝花;凯的机械臂表面,浮现出被修复的文明纹路;澜的珊瑚手链缠上了新的藤蔓,藤蔓上缀着记忆碎片凝成的珍珠。
“记录。”他对苏曼说,“将今天的事写进火种史诗。告诉所有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念火,“真正的记忆,不是用来‘保存’的,是用来‘燃烧’的——燃烧自己,照亮他人,让每一个‘被遗忘的瞬间’,都能在宇宙的某个角落,重新绽放。”
星舰的警报声突然响起。苏曼的投影冲进指挥室,数据流中跳动着刺目的金光:“吴罡!仙女座旋臂的‘遗忘之地’有异常波动!那里的熵晶碎片……在‘发芽’。”
吴罡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望向念火,少年的眼中跳动着与源初之火相同的暖金。
“看来,”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到新的一页。”
(第一百一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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