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扫地生悟

晨钟未响，天蓬己握着竹扫帚立在观前。露水浸透的草鞋裹着碎石，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水痕。他望着石阶上斑驳的苔痕，忽然想起从前在天庭，天河十万水军列队听令时，甲胄碰撞声整齐如浪，哪像此刻扫帚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这落差如同一把钝刀，在他心口来回割剐，提醒着他从云端跌落凡尘的事实。

“新来的，把藏经阁角落的蛛网也扫了！” 小师妹倚在雕花门框，鬓边桃花随着她的嗤笑轻轻颤动。天蓬低头应了声，竹扫帚却在门槛处顿了顿 —— 那道半人高的刻痕，是十二岁那年他与师兄比试剑术时留下的，当时师尊还笑着说他 “剑随心走，倒有几分灵气”。如今故地重游，物是人非，曾经的荣耀与宠爱，都成了刺痛他的利刃。

藏经阁内弥漫着陈旧的檀香与霉味。天蓬踮脚去够梁上的蛛网，破损的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狰狞的鞭痕，那是被贬时南天门守将留下的惩戒。突然，一本泛黄的经卷从高处跌落，封皮上 “心性篇” 三字让他呼吸一滞。翻开扉页，熟悉的蝇头小楷跃入眼帘 —— 正是师尊的笔迹。

“心不随境转，方见真如……” 天蓬喃喃念着，指尖抚过微微凸起的字迹，仿佛触到了师尊温厚的手掌。记忆如潮水涌来：初入师门时，他总因性子急躁练不好术法，是师尊将这本经卷塞给他，说 “修术先修心”。此刻重读，却觉字字千钧，与他如今身处尘埃的心境莫名契合。原来，跌落低谷的自己，正需要重新领悟这修心之道。

正当他沉浸在回忆中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师兄抱着一摞典籍冷着脸走进来，目光扫过天蓬手中的经卷，瞳孔猛地一缩：“谁准你动这些？” 话音未落，袖中飞出一道符咒，经卷瞬间化作灰烬。天蓬僵在原地，看着簌簌飘落的纸灰，喉间泛起苦涩 —— 那曾是他最珍视的教诲，如今却在眼前消散，如同他破碎的过往。

“还不快去挑水？” 师兄的呵斥打断了他的思绪。井绳粗糙的触感磨着掌心的旧伤，天蓬望着桶中摇晃的月影，深吸一口气，将躁动的情绪压下。弯腰时瞥见井壁上的青苔，竟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幽蓝。

这抹蓝光让他心中一动。神识试探着探入，却触到一层若有若无的禁制。井壁深处，隐隐传来熟悉的道韵波动 —— 是师尊的气息！天蓬攥紧井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这道观的每一处，都藏着师尊设下的暗局，而他，终于摸到了一丝线索。或许，这三年的杂役生活，并非表面这般简单，而是师尊对他的另一种考验。

夜幕降临时，天蓬躺在柴房的草堆上，听着远处传来的诵经声。望着屋顶漏下的星光，想起白天藏经阁的经卷，想起井壁的禁制，他突然明白师尊那句 “若能坚持三年” 的深意 —— 这三年，何尝不是一场心性的试炼？在苦难与隐忍中，打磨掉曾经的浮躁与傲气，才能真正领悟修道的真谛。

“道爷我悟了，师傅是嫌我以前懒惰，特地以此来磨练我的心性。”天蓬如是想着，便沉沉睡去，他说真的累了，没有法力的他就是个普通的凡人，做这些个事，一天下来比平时打怪还累。

而在观主阁内，菩提老祖望着铜镜中显示的井壁画面，手指无意识地着七星剑。镜中天蓬凝视禁制的模样，与百年前那个在藏经阁偷翻禁书的少年渐渐重叠。“量劫将至，你师兄是打算把你们都卷入其中……” 他轻叹一声，铜镜中的画面突然扭曲，化作漫天血雨，“这场局，怕是比想象中更凶险。” 他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眼中满是忧虑，他担心的不止是天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