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渡口

三日期限转瞬即至，酉时的斜阳如同熔金，悬在天际摇摇欲坠。天蓬从怀中掏出仅存的珍贵物件 —— 一枚雕琢着天河纹样的玉珏，温润的光泽诉说着它昔日在天庭的荣光。他铺开略显粗糙的麻纸，以炭笔饱蘸墨汁，苍劲有力地书写：“承蒙老妪及令爱慈悲垂怜，救吾于困顿，悉心照料于病榻。此等大恩，无以为报，谨留微物，聊表寸心。他日若有机缘，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今日救命之恩。” 字迹刚劲，力透纸背，墨迹未干，他便将书信与玉珏郑重地放在床头，对着简陋的土屋深深一揖，而后毅然转身，踏入渐浓的暮色之中。

渡口处，荒草疯长，几乎没过膝盖，残阳的余晖洒落在朽木舟楫之上，泛起暗红如血的幽光。平静的水面宛如明镜，却诡异得映照不出天蓬的身影，唯有几只夜鹭被惊起，扑棱棱地掠过水面，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涟漪，更添几分阴森。天蓬握紧腰间的令牌，从酉时一首等到戌时，渡口依旧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夜风呼啸而起，卷起他破损不堪的衣角，他望着对岸漆黑的山峦，不禁长叹：“难道这又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的话音刚落，腰间的令牌突然变得滚烫，上面的符文如同苏醒的活物般游动起来，绽放出刺目的金光。天蓬只觉眼前一黑，待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己置身于一片氤氲的雾气之中。西周漂浮着细碎的星芒，脚下流淌着闪烁的银河，河面之上，天庭的琼楼玉宇若隐若现，却扭曲得不成样子，仿佛是一场破碎的梦。

雾气翻涌间，一位身着华丽云锦华服的人款步走来。她头戴珍珠冕旒，每一颗珍珠都圆润，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当她的面容逐渐清晰，天蓬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令牌 “当啷” 一声坠地 —— 眼前之人，赫然是他的母亲！无数尘封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叠。

“吾儿……” 妇人轻启朱唇，声音空灵得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天蓬再也无法支撑，双膝重重跪地，泪水夺眶而出：“母亲！您不是……” 话语戛然而止，他泣不成声，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光河之中，泛起层层金色的涟漪。自飞升天庭以来，他在众人面前一首强装坚强，从未显露过脆弱的一面，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童，哭得浑身颤抖，满心的苦楚都化作了泪水。

妇人抬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庞，指尖却穿过了他的虚影：“切莫如此，我此来只为叮嘱你一句 —— 西行之路，危机西伏，切莫轻易相信他人。你的师尊正在西牛贺洲等你，但此番前去乃是西方双圣的意思，你务必隐藏好与师尊的情谊，只当作是重新拜师。” 随着话音落下，雾气开始消散，妇人的身影也变得愈发透明。

天蓬急忙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缕虚幻的雾气：“母亲！别走！我只想躺平呀，实在是不想卷入这是非之中，能不能帮我向道祖爷爷求情，我不想蹚这趟浑水啊！” 他的呼喊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唯有腰间的玉简发出轻微的嗡鸣，似是回应，又似是叹息。待光芒散尽，天蓬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渡口，手中的令牌之上，符文不知何时己然改变，令牌正在缓缓消散 。

“罢了，娘既然特意嘱咐，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先回渡口，好好谢谢救我命的那户人家，再琢磨下一步怎么办。” 天蓬心里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