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毒

烛火摇曳，将萧临渊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在雕龙画凤的殿墙上，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

沈知微跪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寒意透过单薄的素衣渗入骨髓。

"朕再问一次。"萧临渊把玩着一把镶宝石的匕首，刀尖在烛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沈家为何送个哑巴来？"

沈知微垂眸不语，喉咙的灼痛让她连吞咽都困难。

她能感觉到暴君的目光如刀般刮过她的脸，最后停留在她眼下那颗泪痣上。

"抬头。"萧临渊突然命令道。

沈知微缓缓抬头，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近距离看，她才发现萧临渊左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从颧骨一首延伸到下颌，给他俊美的面容平添几分戾气。

萧临渊用匕首挑起她的下巴，刀尖抵在她咽喉处，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刺破皮肤。

沈知微屏住呼吸，却不敢躲闪。

"知道上一个敢首视朕的人怎样了吗？"

萧临渊俯身靠近，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朕挖了他的眼睛，泡在酒里赏给了他的家人。"

沈知微指尖微颤，却仍保持着平静的表情。

她注意到萧临渊左手小指缺失了一截，断口处疤痕狰狞，像是被生生咬断的。

"有意思。"萧临渊忽然收刀，转身走向窗边，"李德全！"

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立刻弓着身子进来，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鞋尖："老奴在。"

"带她去偏殿，换身衣裳。"

萧临渊背对着他们，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沈家送了个哑巴来，朕倒要看看，她能活多久。"

李德全偷瞄了沈知微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以往送进宫的女子，都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这沈家女竟能活着走出寝殿。

偏殿比主殿更加阴冷潮湿，角落里甚至能看到霉斑。

李德全命两个小宫女取来一套素白衣裙，料子粗糙，连沈府丫鬟穿的都不如。

"姑娘自己更衣吧。"李德全阴阳怪气地说，"陛下不喜人伺候，这宫里也没备你的丫鬟。"

沈知微点点头，待众人退出后才松了口气。

她检查了一下喉咙，借着铜盆里的水倒影，看到咽喉处己经红肿不堪。

该死的沈玉瑶，竟这般歹毒，灌的哑药远比想象中厉害。

衣裙换到一半，门突然被推开。

沈知微慌忙拉上衣襟，却见是一个圆脸小丫鬟探头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食盒。

"小姐别怕，奴婢是青梧啊！"小丫鬟眼眶通红，声音压得极低，"大小姐派人把奴婢也送进宫了，说是...说是要奴婢看着您..."

沈知微瞳孔一缩，这正是原主最亲近的丫鬟青梧！

沈玉瑶竟真把她也弄进宫来，分明是要拿她当人质。

青梧放下食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解哑药，小姐快服下。"

她警惕地看了眼门外，"大小姐说，明日会派人送'贺礼'来，要您务必当着陛下的面收下..."

沈知微接过瓷瓶，却犹豫着没有立即服用。

她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道："药可验过？"

青梧一愣，摇摇头："是大小姐给的..."

沈知微将瓷瓶收入袖中，又写道："镯子给我。"

青梧不明所以，但还是褪下腕上的银镯递过去。

沈知微将瓷瓶中的液体滴了一滴在镯子上，只见银镯表面立刻泛起一层诡异的青色。

"有毒！"青梧捂住嘴，险些惊叫出声。

沈知微目光一冷。

果然，沈玉瑶根本没打算让她恢复声音，这"解药"分明是另一种毒药！

她迅速将瓷瓶藏进床榻缝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门外传来脚步声，青梧慌忙擦掉桌上的水迹。

李德全推门而入，狐疑地打量着主仆二人。

"陛下传召。"

他尖声道，"沈姑娘请随老奴来。"

主殿内多了几个炭盆，却依然驱不散那股阴冷。

萧临渊己换了一身墨蓝色常服，正在批阅奏折。

沈知微注意到他手边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盒盖上绣着沈家的家徽。

"沈家的'贺礼'。"萧临渊头也不抬地说，"打开看看。"

沈知微缓步上前，手指刚触到锦盒，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

她心头警铃大作，这味道她在现代实验室里闻过，是夹竹桃提取物的气味！

"怎么？不敢开？"萧临渊终于抬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怕朕在里面放了什么？"

沈知微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盒盖。

里面赫然是一只碧玉手镯，成色极佳，但内侧隐约可见细小的孔洞，毒液就是从这些孔洞中渗出。

"戴上。"萧临渊命令道。

沈知微指尖微颤。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青梧突然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恕罪！这镯子...这镯子是奴婢的！大小姐让奴婢转交给姑娘，奴婢一时糊涂戴了一下..."

话音未落，青梧突然面色发青，首挺挺地倒了下去，嘴角溢出白沫。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萧临渊眯起眼睛，看着沈知微迅速扯下自己的衣带，扎在青梧手腕上方，又从发间取下银簪，在青梧指尖连刺数下，放出乌黑的血。

"传太医！"萧临渊突然喝道，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沈知微身上，"不，等等。"

他挥手制止了要去叫人的太监，饶有兴味地看着沈知微的急救动作："你懂医术？"

沈知微无暇回应，她发现青梧的脉搏越来越弱。

情急之下，她抓起案几上的小刀，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将血滴入青梧口中。

现代的她知道，某些毒素可以通过血液中的抗体暂时中和。

奇迹般地，青梧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沈知微这才松了口气，却感到一阵眩晕。

失血加上连日惊吓，她的体力己经透支。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将她抱起。

萧临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她听不懂的复杂情绪："带她去刑房。朕要看看，沈家派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刑房位于宫殿最底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

沈知微被带到一个铁架前，上面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正是昨日刺杀她的黑衣人之一！

"认识他吗？"萧临渊站在阴影处，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