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粮仓谍影

黑风口的夜色，比墨还要浓。

林越站在溶洞入口的阴影里，看着小七带着五个斥候队员，像狸猫一样消失在密林深处。孩子们都穿着深色的粗布短打，脸上抹着锅灰，背上背着装有水和干粮的竹筒，腰间别着林越为他们特制的小匕首和吹箭筒。

“长老，小七他们能行吗？”石勇站在林越身边，有些担心地问。王家镇离黑风口有几十里路，而且是个大镇子，鱼龙混杂，让几个半大孩子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侦查任务，他总觉得心里没底。

“放心吧。”林越的目光深邃，“小七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要勇敢。而且，他的‘特殊’，恰恰是最好的掩护。”

林越指的是小七的聋哑。在这个乱世，一个又聋又哑的孩子，往往会被人忽视，甚至怜悯，谁会想到这样的孩子会是一个顶尖的斥候？

石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但眉头依旧紧锁。

林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然后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武器打造得怎么样了？”

“张铁匠带着人连夜赶工，再有两天，剩下的三十把铁矛和二十把砍刀就能完工。”石勇回答道，“护卫队的训练也没落下，大家都憋着一股劲，等着夺回粮仓呢。”

“很好。”林越满意地点点头，“让大家再加把劲，等小七他们带回情报，我们就立刻行动！”

……

与此同时，小七己经带着斥候队员们，潜行到了王家镇外的一处密林里。

王家镇是青州城外有名的大镇，因为靠近官道，又有几户大富人家，平日里颇为繁华。但如今，受大旱影响，镇上也显得萧条了许多。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只有镇口的几个哨兵，穿着破烂的铠甲，手持长矛，警惕地盯着过往行人，给这个本就压抑的小镇增添了几分紧张气氛。

“记住规矩。”小七不能说话，只能用手势向队员们比划，“分散行动，午时在镇东头的破庙汇合。不要惹事，不要和人对视，遇到危险，立刻撤退，不要恋战。”

队员们都是和小七一起长大的孩子，彼此之间非常熟悉，很快就明白了小七的意思，纷纷点头。

小七深吸一口气，率先从密林中钻了出来，低着头，装作一个流浪的哑童，沿着路边的墙根，一瘸一拐地向镇里走去。他的腿伤其实己经好了大半，但为了显得更可怜，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他故意装作还没好利索。

其他队员也纷纷散开，有的装作捡破烂的，有的装作乞讨的，从不同的方向混入了王家镇。

小七沿着街道，慢慢向镇子中心走去。他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街道的布局、房屋的结构、哨兵的位置、行人的表情……一切信息都在他的脑海中快速分析、整合。

他注意到，镇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除了镇口的哨兵，街道上还时不时能看到一些穿着黑色劲装、腰间佩刀的汉子，眼神凶狠，显然不是善茬。而且，这些人和官府的哨兵之间，似乎隐隐有些对立，互不搭理。

“看来林长老说得对，这王家镇果然不简单。”小七心中暗道。

他按照林越给的大致方向，一路向王家镇最大的粮仓摸去。粮仓位于镇子的西北角，由几座高大的土坯房组成，周围用土墙围了起来，门口站着西个手持长矛的守卫，看起来戒备森严。

小七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粮仓附近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藏在一堆干草后面，开始仔细观察。

他先是数了数守卫的人数。门口西个，墙头上还有来回巡逻的，大概每隔一刻钟换一次岗，每次换岗会有两个人下来，两个人上去，总人数大概在十二到十五人左右。

然后是守卫的装备。大多是长矛和砍刀，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腰间佩着一把短剑，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皮甲。

接着是粮仓的结构。主门是两扇厚重的木门，看起来非常坚固。除了主门，小七还在粮仓的东侧发现了一个小侧门，似乎是用来运粮的，门口也有两个守卫。粮仓的土墙不算太高，大概一丈左右，上面插着一些碎玻璃和尖木刺，防止有人攀爬。

小七一边观察，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小块木炭和一张羊皮纸，快速地画着。他的画画功底是林越亲手教的，虽然简单，但线条清晰，比例准确，很快，一张简易的粮仓布局图就画好了。

就在这时，粮仓门口的守卫换岗了。新来的两个守卫看起来有些疲惫，其中一个身材瘦小、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守卫，在和同伴交接的时候，不经意间做了一个小动作——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左手的手背上敲了两下。

小七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这是丐帮内部的一个暗号手势，表示“自己人”！

难道这个守卫是丐帮的人？

小七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继续观察那个疤痕脸守卫。

果然，疤痕脸守卫在站岗的时候，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镇东头的方向，而且时不时地会用手摸一下腰间——那里并没有佩刀，只有一个小小的布包。

小七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个疤痕脸守卫，十有八九是青州丐帮分舵的旧部！只是不知道他是被刘三胁迫，还是自愿投靠了这里的主人。

就在小七想要进一步观察的时候，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突然出现在粮仓门口，为首的是一个独眼龙，眼神阴鸷，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王管事让我们来看看，粮仓的防卫怎么样了。”独眼龙嚣张地对守卫头领说。

守卫头领脸色微变，但还是强忍着怒气，拱了拱手：“劳烦黑风堂的兄弟费心了，我们王家粮仓固若金汤，不会出任何问题。”

“固若金汤？”独眼龙冷笑一声，“前几天刘三那伙丐帮杂碎都摸到镇上来了，谁知道你们这里安不安全？我告诉你们，这粮仓里的粮食，可是王管事和我们黑风堂共同看管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谁都担待不起！”

说完，独眼龙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粮仓，显然是去检查了。

守卫头领脸色铁青，却敢怒不敢言。

小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黑风堂？看来这王家镇的水，比想象的还要深。”小七心中暗道。他知道，这个情报非常重要，必须尽快告诉林长老。

又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新的发现后，小七悄悄离开了藏身之处，按照约定，向镇东头的破庙走去。

一路上，他又仔细观察了镇里的其他情况，记下了几条可以快速撤离的小路和几处适合隐藏的地点。

当小七到达破庙时，其他五个斥候队员己经到了。他们都带来了一些有用的情报——有人看到了更多的黑风堂成员，有人听到了官府的哨兵在抱怨粮食不够吃，还有人发现镇西头的水井旁，经常有陌生人鬼鬼祟祟地徘徊。

小七将自己的发现和队员们的情报汇总，然后在羊皮纸上补充了一些关键信息——黑风堂的位置、官府哨兵的换防时间、可能的撤离路线……

一张详尽的王家镇侦查地图，就这样在一个聋哑少年的手中完成了。

夕阳西下，小七带着队员们，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王家镇，向黑风口返回。

一路上，大家都很兴奋，纷纷用手势比划着今天的经历。小七却显得有些沉默，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那个疤痕脸守卫的身影和那个熟悉的丐帮暗号。

“他会是我们要找的人吗？”小七暗暗想道。

……

深夜，黑风口。

当小七带着斥候队员们，风尘仆仆地回到石洼村时，林越和石勇还在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小七安全回来，林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小七顾不上休息，立刻拿出那张绘制好的地图，向林越和石勇汇报今天的侦查结果。他用手指着地图上的各个标记，比划着守卫的人数、装备、换防规律，还有粮仓的结构……

当林越看到小七比划“丐帮暗号”和“疤痕脸守卫”时，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你确定他是丐帮的人？”林越激动地问。

小七用力点头，然后模仿着那个疤痕脸守卫的动作，在自己的手背上敲了两下。

林越和石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真是太好了！”石勇兴奋地说，“如果能策反这个丐帮旧部，我们夺回粮仓就容易多了！”

林越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不仅如此，如果这个疤痕脸守卫能联系上其他被胁迫的丐帮兄弟，我们甚至可以里应外合！”

他看着小七绘制的那张详尽的地图，又想到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黑风堂，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来，这王家镇的粮仓，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趣’啊。”林越低声说道，“石勇，召集核心队员，我们连夜商议夺粮计划！”

“是！”石勇应道，转身就要去安排。

林越却叫住了他，指了指疲惫不堪的小七和其他斥候队员：“先让孩子们去休息，明天给他们记大功！”

小七和队员们听到这话，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看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林越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张地图上。

王家镇的粮仓，就像一块肥肉，吸引着各方势力。而他，必须在这场混乱中，将这块肥肉抢到手！

夜色渐深，石洼村的会议却刚刚开始。一盏油灯下，林越、石勇、张铁匠、老秀才等人围坐在一起，对着小七绘制的地图，开始了周密的部署。

一场惊心动魄的夺粮行动，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