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共生条款初显威

日子在暴雨的喧嚣和便利店的死寂中熬着。

温念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偶，麻木地整理货架，擦拭柜台，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挤出职业假笑。

货架上那些幽幽发光的仙果她不敢碰，关东煮机器里翻滚的、温度高得吓人的汤水她也离得远远的。

饿。

胃里像揣了只不安分的猫，抓心挠肝地抗议。

温念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打折区的临期面包。

员工手册没写能不能吃，但也没写不能吃啊？老板那么抠门，总不至于让员工饿死吧？

饥饿最终战胜了谨慎。她趁着店里没人——商阙大概率又在他的“小黑屋”里。

飞快地抓起一个还有半天过期的红豆面包，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面包有点干，但她吃得狼吞虎咽，噎得首抻脖子。

噎着了，自然想喝点热的。关东煮的香味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

她看看那锅咕嘟咕嘟翻滚、热气蒸腾的汤，又看看员工手册——依然没写能不能喝。

“老板没说不行……那就是默认可以？”

温念给自己找了个歪理，心里打鼓。

她太需要点热乎的东西暖暖冰冷的胃和更冷的心了。

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她拿起旁边一个干净的纸杯，小心翼翼地伸向关东煮的汤勺。

就在这时！

也许是饿得手抖，也许是关东煮锅边缘太滑，也许是那汤翻滚得太剧烈——温念的手腕猛地一歪！

“啊！”

她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那满满一杯滚烫、深褐色的关东煮汤汁，带着足以烫掉一层皮的热气，朝着她的脸和胸口泼了过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她能清晰地看到汤面上漂浮的油花，闻到那股浓郁的、此刻却充满死亡威胁的香气。

完了！要毁容！要进医院！要扣工资！要填井！

无数念头在温念脑子里炸开，她吓得闭上眼，连躲闪都忘了，只能僵硬地等着剧痛降临。

预想中的灼烧剧痛……没有来。

温念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呆住。

那泼洒出来的滚烫汤汁，竟然……诡异地悬停在了半空中！

离她的鼻尖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深褐色的汤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一滴油花都凝固不动，蒸腾的热气也僵在那里，形成一团扭曲的白雾。

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

下一秒，悬停的汤汁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缓缓地、违背重力地……流回了关东煮的锅里！一滴都没溅出来！

温念：“……”

她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大脑彻底宕机。这什么情况？超能力觉醒？还是老板暗中出手？

“砰！”

一声闷响从便利店深处那扇小门后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到了墙上。

温念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看向那扇门。

门被猛地拉开，商阙黑着脸大步走了出来。

他走得很快，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径首冲到温念面前。

温念吓得一哆嗦，以为他要因为自己偷喝关东煮汤而兴师问罪，赶紧解释：

“老板我错了！我就是想喝口热的！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商阙抬起手，目光冰冷地落在自己的右手手背上。

那里，赫然出现了一小片不正常的、刺眼的红痕！边缘甚至微微鼓起，像是……烫伤？！

温念看看商阙手背上那片新鲜的烫伤，又看看那锅刚刚差点泼到自己脸上、此刻还在翻滚的关东煮汤，再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脸和衣服……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猛地窜进她的脑海。

商阙没理会她的震惊和结巴。他一把抓起温念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他的手指冰冷刺骨，捏着她手腕内侧某个地方。

温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手腕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银色的、极其复杂的印记。

那印记像是由无数细小的符文交织而成，微微闪烁着冷光。

而商阙的手腕上，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看清楚了？”

商阙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冻过的刀子，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羞恼。

他指着温念手腕上那个银色印记角落一行几乎看不见的、扭曲如蝌蚪的微小符文，

“……乙方「温念」所受致命伤害，由甲方「商阙」承担…此为共生条款。”

他念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金瞳里仿佛有火星在迸溅，盯着温念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所以…”温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荒谬感让她几乎语无伦次，

“所以…刚才你替我…烫了？” 她指了指那锅关东煮，又指了指商阙手背上那片刺眼的红痕。

商阙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他猛地甩开温念的手腕，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手背上那片烫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消失，恢复成冷玉般的肤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他的怒气显然没有消失。他盯着温念，金瞳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再有下次，扣你三百年工资！”

丢下这句杀气腾腾的威胁，商阙转身就走，黑袍下摆甩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只是他转身时，温念眼尖地发现，他那总是冰冷苍白的耳根……好像有那么一丝丝可疑的、极其细微的……粉色？

温念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个咬了一口的红豆面包。

手腕内侧那个银色共生印记还在微微发烫，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替她挡烫伤？扣三百年工资？

耳根……红了？

这老板……好像有点外冷内……烫？

她低头看看那锅依旧沸腾的关东煮，又看看自己手腕上那个神秘的银色符文印记，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比窗外的暴雨还要混沌。

这卖身契……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