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Chapter76

第二天中午，天气难得晴朗，云也薄得像被风吹散的纸。

“吃午饭吗？”肖澈一边系着外套扣子，一边对母子俩说，“带你们去个地方。”

“哪儿？”全全眼睛一亮，“能吃甜品吗？”

“甜品有三种。”肖澈冲他笑，“还有你妈妈爱吃的醉排骨和鲈鱼豆腐汤。”

“哇——那是你开的饭店吗？”全全像发现了新大陆。

“嗯。”他回头看了玖一一眼，你爱吃的我天天都在为你准备着。

饭店开在一条清静老街尽头，招牌不大，是一盏雕花木灯下手写的两个字：简一

没有浮夸装潢，只有一扇老榆木门和淡淡的木香。门口挂着两排竹帘，一阵风来，“沙沙”作响，仿佛能吹散时光的沉重。

“简一？什么意思？”玖一站在饭店的门口，抬头看着招牌。

他没有回避她的视线，而是抬手慢慢擦了下那两个字，像是在对什么郑重又小心地确认。

“那时候每天找铺子、装修。我记得那天特别冷，我手上起了冻疮，师傅说要不这店就先随便叫个名吧，我说——不。”

“我说，等我想好了再挂牌子。那时候，我心里就只剩两个字。”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那块招牌上，声音轻得仿佛落在木头里：

“简一。”

“简单，又唯一。”

玖一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他笑了笑，像是把某种压在心口太久的思念终于说了出来：“我不是怕你忘记我，我是怕哪一天，连‘我们’也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所以我开了这家店，让它一首开着，就像把你写在门上，每天推门进去，就像你从没走远。”

她指尖微动，缓缓低下头。

风吹过藤架，掀起一串小铃铛的响动，叮叮当当，像是在替她回应，她从没走远，只是绕了一圈，终于回来了。

“我不是怕你忘记我，我是怕哪一天，连‘我们’也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那句话，在风里像是回声，一遍遍撞进她耳朵。

饭后她找了个借口，说去后院看看，想透透气。

“简一”的后院不大，靠墙种了几棵绿植，一半是蔬菜，一半是香草，中间摆着一张旧木桌和两把藤椅。墙角落着柴火灶台，边上还有小朋友玩水的小脸盆，随意又温馨。

她慢慢走过去，指尖掠过那排刚发新芽的薄荷。

风吹过时，香气轻轻扑面而来，像是旧时光里什么微弱又顽强的东西，慢慢爬出记忆。

她想起第一次吃他做的饭，第一次有人因为她的身体订制了菜谱。

他那时说，“我想让你以后记住的每一个味道里，都有我。”

那句话她以为自己早忘了。

可如今再听他说“简一”两个字，她才明白，他是真的把她写进了生活里，写进了门面、灯光、菜谱、柴米油盐。

他在等她回来，从来没放弃过。

她倚着那张旧木桌站了一会儿，指尖轻轻着桌角粗糙的纹理，像在摸索一种熟悉的温度。

这一刻，她有点想哭，又不敢。

后门那边传来全全的笑声：“爸爸快看！我把餐牌抄下来了！回家给妈妈做饭！”

她睁开眼，抬头望天。天空高远，阳光正好。有些路，原来绕一圈还是会回到原点。

只是这一次，原点比她记得的更温柔。

她站在厨房饭店门口，今天餐厅没有营业屋里没开主灯，只有厨房里透出一片暖黄。

她推门而入，脚步还未落地，就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声。

“爸爸你切太快了，我看不清！”

“慢动作也看不清啊，那你得练眼力了。”肖澈笑着说，声音轻松极了。

她缓缓走过去，站在门边，没有发出声。厨房里，小台灯下，肖澈正教全全握刀，小朋友穿着围裙，鼻子上沾了点面粉，一脸认真。

“看好了，这是洋葱，边缘要这样切，注意手指别伸出来。”肖澈轻轻握住他的手，引导他一刀刀落下。

切到一半，全全打了个喷嚏：“哇，好辣！”

“这叫成长的代价。”肖澈揉了揉他脑袋，“做饭哪有不掉几滴眼泪的。”

他一抬头，忽然看见门口的玖一。两人视线撞上那一瞬，什么都没说。

可灯光下，他的眼里带着没藏住的惊喜，还有一点点安定下来的放心。

“回来了？”他声音低了些。她点点头，缓缓走进去。

全全一看见妈妈，立刻举着他“歪歪扭扭的切片”凑上来：“妈妈我切的！你看像不像月亮！”

“像。”她低头笑了，摸了摸他的小手，“像最漂亮的月亮。”

她走到灶台边，接过他切好的洋葱：“那我来炒，今晚我们吃爸爸和全全的合作晚餐。”

锅铲翻动，香味渐起。有刀落声、油锅滋滋声，还有一个家三口的低声笑语。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曾躲过多少风雨，都只是为了能走到这盏灯下、这顿饭前。

回到家，全全困意上涌，靠在沙发上揉眼睛：“我不困……”

肖澈笑着把他抱起来，替他擦了手和脸，送进卧室。几分钟后，屋里安静下来。

客厅只开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光线柔和，斜斜落在沙发一隅，把玖一整个人包裹在一片温暖静谧里。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家居毛衣，蜷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旧书。书页翻动声极轻，偶尔传来楼下风吹树影的沙沙声，更衬得屋里安宁如梦。光影掠过她的侧脸，映出睫毛的弧线和下颌的清线，沉静、专注，像一幅温柔的旧画。

肖澈从房间出来，脚步很轻。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顺势把她蜷起的双脚托到自己膝盖上。

她瞥了他一眼，没躲，也没说话。他低头，像是习惯了般，手指按上她脚踝，慢慢揉捏着。

力道不重，却让人微微发酥。

“嗯……”她舒服得轻哼一声，书却没放下，眼睛还盯着那一行行文字。

“王时越和傅森说明天请你吃饭。”他语气漫不经心，手指按着她足弓，“想约在南厢。”

她微微挑眉：“这两位老战友突然约我，有事？”王时越和傅森也算是之前并肩作战的战友了，回来也没有时间见面。

“可能想见见人，顺便聊点旧账。”他低头看她脚指头，拇指在她脚心轻轻一转，“去不去？”

“去啊。”她终于合上书，偏头看他，“不然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背着我说坏话。”

“你越来越毒舌了。”他语气却是笑的，手还没停。

“那你岂不是被我‘毒舌’了一路。”她哼了声，眼里却带着柔光。

他不说话，只低头在她脚背上轻轻一吻。

她怔了一瞬，反射性想抽回来，却被他按住。

“干嘛呢！”

“别动。”他轻声说，然后抬起她的脚仔细看了一番。

“看什么？”

“我要仔细看清你的每个地方！”说罢，他俯身将她手中的书轻轻抽走。

“我还没看完。”

“看我。”他声音低哑，一如他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他靠近她，掌心覆上她的小腿，缓缓向上，顺着布料之间的缝隙探入，力道不重，却带着探寻的意味。

玖一没有躲，只是静静看着他，眼里仿佛有光一点点亮起来。

他低头吻住她的眉心，然后是鼻尖、唇角，轻柔、克制，却分明带着一寸寸失控的耐心。

她的手搭上他的肩，呼吸轻轻溢出，像不愿破坏这片刻的安静。

下一瞬，他扣住她的腰，轻轻将她带倒，身体顺势压下。

她仰躺在沙发上，眼眸望着他，指尖勾着他衣角，像是默认，又像是回应。

空气变得暧昧又温热。

他的吻一点点落下来，从锁骨一路蜿蜒，像水墨晕染开来。

“回房间！”

肖澈轻松的把玖一抱起来往房间走，轻轻的放在床上。衬衣纽扣被一颗颗解开，布料滑落时发出极轻的窸窣声，像夜色在褪去防备。

她低喘一声，手指下意识地扣住他背部的肌肉。

那一刻，她不再理智，只是彻底地信任地，沉溺在他的动作与呼吸里。

灯光没有熄灭，影子落在墙上，两个身影纠缠着，缓慢、深陷、无声。

“嫁给我，好不好。”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话。

声音很轻，像怕惊扰她的梦，话语贴着肌肤落下，她全身轻颤了一下。

玖一原本闭着眼，缓缓睁开。他还在她身上，眼神认真得不像是在问，而更像是在恳求一个早该实现的答案。

她喉咙有些哑，想开口，却一时说不出话。他不催她，只一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掌心微热。

她的眼角潮红，指尖一点点勾住他的，像是默许，又像是回握。

过了好久，她轻答道：“好。”

他一瞬间像是松了口气，额头抵住她的，呼吸缠着她的气息，温热如潮，他用力向前，玖一低呼，那一刻彼此把身体和心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