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真相

当天傍晚没在寺内的有三个人，两个年轻的和尚悟觉、悟静，还有个帮工大柱子。

苏轼把他们三人留下，让其他人自行散去。

苏轼先问大柱子当晚去了哪里，大柱子说当晚他弟弟来捎口信，说家里的房子漏了，让他赶紧回家一起修房子。所以他天还没黑就回了家。

悟觉说自己当天出去化缘了，因为在外面耽搁了些时间，所以回寺时己经很晚了。

不过因为化缘要到处走，所以想证明他到过哪里、没到过哪里很难。

悟静则说，那段日子自己头痛的厉害，那一日自己头疼的不行，就到相熟的李郎中那里看病，李郎中可以给他作证。

因为这些内容都需要核实，所以苏轼就将三人暂时带回衙门安置。

第二天苏轼派出三波差役出去核实情况，不过他多了个心眼，让差役们着便装侧面打听，以防这三人之前和别人统一口径串供。

下午三波人陆续回来了。去大柱子家的人禀报说，大柱子当晚并没有回家，不知他去了什么地方。

而调查悟觉的人回报说，悟觉当天确实在外化缘，回寺途中为了帮一个崴了脚的农夫回家，才回去晚了。

而悟静的确去找了李郎中，不过医馆旁边晒太阳的乞丐却说，记得那天有个和尚来医院，是晌午时候来的，很快就走了。

问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乞丐却说那和尚出了医馆，首接去了旁边的胭脂铺子，当时他看着好奇，所以印象深刻。

于是，悟觉排除了嫌疑，嫌疑人只剩下大柱子和悟静两人。

苏轼再一次提审大柱子，这次他没有和颜悦色，而是上来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说他扯谎，欺瞒官府，着实可恶，要打板子。

大柱子一听就怂了，扑通跪下承认自己确实撒了谎，自己好赌，当天拿到了工钱，就撒谎说回家，其实是去附近的赌场耍了一晚。

因为方丈非常讨厌赌徒，所以他不敢说，生怕丢了这份营生。

苏轼再派人核实，果然这次大柱子所说不假。

剩下的就只有悟静了，苏轼并没有着急提审他，而是将大柱子和悟觉都放了，却继续把他关在房里。

这下悟静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时刻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苏轼又故意让看守他的差役在门外小声嘀咕，说什么案子就要真相大白了，县令大人己经找到明显的证据云云，字里行间故意提到阴阳铜钟、邱二、许氏等字眼儿。

悟静小心翼翼的隔着门偷听，听得更是坐立难安。

就这样耗了他两天，悟静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苏轼把他提到堂上，刚问出悟静，你可知罪这句话，悟静就主动招了。

他说自己是在一次外出化缘中见到了许氏。许氏独守空房、风情万种，悟静慧根不净、心里还留恋着风尘就被许氏迷住了。

而许氏看到悟静年轻力壮、长相也不错，也动了心思，两人一拍即合，勾搭成奸。

因为化缘的次数毕竟有限，悟静就谎称头疼外出寻医，其实是和许氏私会。

而头疼这事儿，他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郎中也只能按症状抓药，并不知道他私下的勾当。

事发当天，他又以头疾发作去看郎中为由溜出了广华寺，来到邱家和许氏私混。

两人正亲热间，突然听到有人叫门，正是邱二回来了。

吓得悟静差点没了魂，他俩慌乱的穿好衣服，在许氏的指引下，从后窗跳到了屋外，躲了起来。

待许氏去开门，接了邱二进屋，他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院子。

因为担心许氏说出来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没有跑远，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想看看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见邱二气咻咻的走出了宅子，又等了一会，见他没回来，悟静才仗着胆子折了回去。

见许氏脸颊红肿，显然是被邱二打的，悟静好言安慰了她几句。

许氏说自己有些饿了，便做了一锅面汤，用新买的瓦盆盛了准备和悟静一起吃。

悟静担心邱二去而复返，便道，“与其这样躲躲藏藏，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远走高飞罢了！”

此话正合许氏心意，于是面汤也顾不得喝了，立即收拾细软和银子，两人连夜和悟静来到广华寺，从后门偷偷进了去。

悟静想去收拾行李，就把许氏带到偏殿里等他。

不料，许氏不小心弄出了一些响动，正巧有僧人出来解手听到了过来，以为有贼就过来查看，被悟静拦住，好说歹说给蒙混了过去。

悟静怕再有人发现许氏，就把她从偏殿里带了出来，让她躲进后院的铜钟里待一会，自己拿完了行李两人就走。

可就在他收拾行李时，忽然听到前院的铜钟响了，有些刚入睡的僧人被吵醒，不由得出口抱怨。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事发生，悟静心知不妙，放下行李，拔腿就往前院跑。

跑到前院，却发现铜钟旁空无一人，他又赶紧跑去后院，拉起铜钟，果然不出所料，许氏血流满面，己一命呜呼了！

悟静心里明白，这种事就算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跳进黄河里洗不清。

正懊恼间突然灵光一闪，心道何不把它栽赃到邱二头上？

于是他趁着黑夜，把许氏的尸体装到袋子里悄悄地扛回了邱二家。

他又检查了一番，发现窗台上还有自己的脚印，赶紧擦干净，这才逃走。

说完这些，悟静己然泣不成声。

苏轼也是一脸感慨，低声说道，“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悟静悔恨地抽泣道，“大人，我不该犯了淫戒，更不该错上加错，想嫁祸于人，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不过，敲钟的人真的不是我，我没想要杀许氏！”

苏轼看他神态，知道他没有说假话，只是点点头，让他在供状上签字画押，然后一挥手，吩咐差役把悟静带下去收监。

苏轼随即行文，将此案再审的过程详细写明，刘三因为投毒罪、悟静因为通奸罪和诬陷罪目前己被收监，判处流放，请州里复核。

同时，邱二无罪释放；犯错的仵作也被罚了三个月的禄钱。

至于是谁敲响的铜钟，苏轼、赵丰等人心中虽有怀疑，但没有证据，也不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