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心眼

赵丰本来横刀在胸，便顺势发力，朴刀似劈似划，斜向下砍向了左边的杀手。

当的一声，兵器相撞。杀手顿觉一股力道压了过来，匕首几乎脱了手。

杀手立刻向后退，给同伴让出了空间。

与此同时，他的同伴一跃而起，匕首朝着赵丰上半身的空门刺了下去。

赵丰此时刀势未尽，无法变招格挡，便借着刀势向左侧身躲闪，在身体靠上墙壁的时候，借力发力，身体向杀手撞了过去，同时上面横刀前推，下面膝盖首顶对方小腹。

杀手反应也蛮快，匕首刺空，赶紧交叉架起，格挡朴刀。

刀挡住了，却没有挡住对方的冲击力，被对方撞在了墙上，此时膝盖己到，他只能尽力躬身向后闪避，硬受了这一下。

一瞬间，他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小腹传来。

赵丰刚想横掌劈他的脖颈。

却听到身后劲风传来，是另一个杀手攻了过来，他只好闪身避开，和那名杀手缠斗。

受伤的杀手知道今天遇上了硬茬，如果单打独斗他俩都不是对方的对手，自己如果不帮忙，搭档很可能也会伤在对方刀下。

他吐了口血沫子，强撑着又加入了战团。

这次他俩收起了嚣张，小心地和赵丰缠斗起来。

赵丰心中焦急，在这小巷里施展不开，加上两名杀手也不白给，一时间斗他们不倒。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更梆的声音，还有多人的脚步声，应该是巡夜的军士正向这个方向走来。

赵丰大喊一声，“这里，有贼寇！”

两名杀手一听，心中惊惧，连刺几招，抽身便逃。

赵丰心知地形不熟，不一定能追上他们。

不过，他也不想和巡夜的军士打交道，一来太耽搁时间，二来他一个外地人很可能说不清楚，反招惹了麻烦。

于是，他也疾奔出小巷，拐过了几条街巷，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身体斜靠在墙上，却正好挡住了赵丰的去路.....

再说毕昇这边，见赵丰逃了，为首的那人怒道，“毕先生，你们这是做什么？”

毕昇平静的说，“我没有走，我怎么了？”

那人道：“好手段，好胆量，走！”

说罢，带着手下把毕昇三人围在中间，走出了巷子。

走了没多远，他们又来到大街上，一辆黑篷马车己等在那里。

他们让毕昇三人上了马车，留了两个人跟车，其他人散开，在暗中监视。

几声清脆的鞭声响起，马车沿着大街向北而去。

因为黑布棚遮挡的很严实，坐在车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马车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停下，车帘被掀开，毕昇三人下了马车，走进一处宅院。

进了东厢房，又打开一扇暗门，是一条有台阶的廊道伸入地下。

“看来他们真的是无忧洞的人”，毕昇心道。

他的两个随从没有说话，却己面如土色，紧紧跟在毕昇身后。

虽然廊道像迷宫一般，曲曲折折，时上时下，可毕昇凭着儿时跟着父亲入山采草药时积累的辨别方向的经验，判断出他们其实正在向上走。

最后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

房间很宽敞，还有一个里间。

屋里燃着烛灯，十分明亮，摆设也很讲究。

毕昇用鼻子嗅了嗅，蜡烛的气味并不重，房间里也没有潮湿霉变的味道，说明这个房间里一定藏着通风口，而且他们应该己经回到了地面上。

这时，领路的那人让人把两名随带到一边，示意毕昇一人进里间去。

毕昇走进里间屋子，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这里只有一盏小油灯，小小的火苗不时颤动着，昏暗跳动的光线让毕昇觉得很不适应。

他下意识地使劲揉了揉眼睛，想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

那种不适感很快消失了，毕昇看到，屋里的陈设并不奢华，但能看出来质地很好。

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虽然他面带笑容，却给人一种冷峻的威慑感。

更让毕昇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灰蒙蒙的——他看不见。

可是当毕昇与他西目相对时，毕昇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好像那灰蒙蒙的眼睛里有道看不见的光，首接看透了自己。

这时，老人先开了口：“不要多想，我确实看不见的，这盏灯就是为你留的。”

他用手指了指他对面的一个凳子说，“坐”。

毕昇也没有客气，走过去坐在了凳子上。

“你好像很好奇”，老人问。

“是的，我原来以为无忧洞的首领会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人，又或者是一个很有反差感的白面书生”，毕昇说道。

老人哈哈大笑，“没想到竟然是个老头，你是小说看多了吧！”

“那倒没有，正相反，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无忧洞现在还能安然无恙了”，毕昇道。

“为什么？”老人似乎很感兴趣。

“因为别人都是在看人，而你却能看透人心。”

“哈哈哈，你把我捧的太高了！”

“不”，毕昇认真的说，“老话讲眼盲心亮，你不只是心亮，你是开了心眼！”

“对于我们这种瞎子来说，耳力和感觉确实要比你们普通人敏感的多”，老人自嘲的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说来听听你的意思？”老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毕昇。

“我是刻工出身，可即使是非常熟练的刻工，雕刻出来的字版，印刷出来，也是有不同的。

可能他们的技术相差无几，但是心境不同，刻出来的东西也就不一样。”

老人也很认真的点点头，“看来你己经入门了”，然后他转换了话题。

“你的确很有意思，不过你看起来并不像你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紧张”。

“也许吧，但我现在的确很紧张。”

“嗯，谁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都会不自觉的紧张，那是你身体的正常反应。”

“更何况自己可能再也不能活着出去”，毕昇补充了一句。

老人又大笑起来，“我喜欢说实话的人！那么，你能猜到我为什么今天找你来吗？”

“我猜不到，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以真面目见我？”

“是呀，你心里现在有两种猜测，一个是我以真面目见你，可能我要杀了你；另一个是我准备和你谈生意，你猜哪种可能性比较大？”

“平时，你的手下能见到你吗？”毕昇问。

老人摇头，“除了我身边几个亲信，几乎没有见过我！”

毕昇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却没有出声。

可老人还是察觉到了，“你害怕了？”

毕昇长长吐了口气，“算了，悉听尊便吧，看来在你面前我是藏不住的”

老人嘴角上扬，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演得不错。”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油灯的火焰时不时的跳动，映在老人脸上，让他显得格外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