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会回来

数枝艳拂文君酒，桃夭灼华。

她没有的，向往的，都想要给这个孩子，故乳名灼灼。

望之璀璨，灼灼其华。

“拂酒，灼灼动了。”燕宁放下书册，朝拂酒招手。

是胎动。

拂酒走近，蹲跪在燕宁身前。

他定定地看着燕宁清澈流盼的眼眸，菱唇轻抿，似有话说。

燕宁将指尖掐着的石榴花别在拂酒的耳边。

一支石榴花，犹如高山雪莲上的一滴血，为拂酒这张不染凡尘的面容增了分妖冶，魅惑人心。

佛子，妖僧，似乎都是拂酒。

燕宁看痴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拂酒这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拂酒目色沉了沉，望向燕宁高隆的小腹。

“灼灼，想父亲了。”燕宁拿起拂酒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许久，动了。

拂酒指尖不经意间颤了颤，缓缓将手收了回去。

“我将离开”拂酒道，“会回来。”

花嫽与紫英互相看了一眼，和如玉一起离开了后院。

一阵微风吹起，头顶的香樟树叶子发出簌簌的声响，几片叶子随着风旋儿，吹落到两人之间。

院里安静了许久。

燕宁心中多少有些失落，有对拂酒的不舍，也有对这些日子的安稳不舍。

她知道，即便拂酒会回来，可回来后的日子也己不同。

有些事情，她必须去做。

“你还从未告诉我你的身份，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燕宁问。

拂酒摇了摇头，“你没问。”

话音刚落，燕宁怔愣了半刻。

看着拂酒眼眸中的淡漠和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燕宁信了。

她确实没问，也只是以为他不愿意说，所以才没问。

燕宁噗嗤一声笑了。

“还真是拂酒。”燕宁压下嘴角的笑意，低声喃喃。

“我知道你是鲜卑族，可为何会在这里？”燕宁虽然不了解政治，但也知道早在十三年前，鲜卑族被北狄灭国一事。

“质子。”

“质子？”燕宁瞳孔一震，这才记起多年之前，老宁国公在家宴上提过‘质子’二字。

当时她还小，将“质子”听做“栀子花”，还追着吵着让老国公和燕缺给她摘呢。

燕缺为此还拉着她解释了好一番，所以这件事情，她记得，只是时间过于遥远，她一时忘了。

“所以，你是鲜卑王世子，传闻中那个不到五岁就被送来大周为质的孩子？”

拂酒点头。

所以，拂酒并非探子，也不是什么江湖人士。

而是，夷族质子。

燕宁垂眸，心中有些复杂。

“那你离开，是不是也因为质子的身份？”

“是。”

“我会回来。”他动作有些生涩地将手放在燕宁的手背上。

燕宁瞳孔微亮，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

这可是拂酒第一次在她没有任何撩拨之下，对她主动。

燕宁心中原本还有疑问。

比如说，他身为质子，为何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他的武功又是谁教的？

这么多年，为什么他就像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痕迹和消息？

即便被灭国，以他的身份，也不该活得这般悄无声息。

她明明想问的，可看着拂酒对所有事物都是一副淡漠疏冷的模样，她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揭开伤疤，她不想。

尤其是，对待拂酒。

她现在算是彻底搞明白了，什么不谙世事，他明明是历经沧桑，看透了世间百态，人千面。

人淡漠了。

也是，身为亡国世子，能有什么好下场，好待遇？

如今这般完好的出现在她面前，背后有什么样的经历，不言而喻。

她有些后悔了。

不该撩拨他，不该想将他拉入红尘。

他己经，够可怜了。

“我，会回来。”拂酒古井无波的眼眸沉了沉。

他神色淡漠，似心无挂碍，不受世俗污染的佛子。

一声‘会回来’似禅音般清净无染，温和慈悲中又有着几分豁达疏离。

拥人靠近，又似乎在无声地保持距离。

“拂酒，当真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还好，她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燕宁收拢思绪，神色认真起来，“孩子不能留在这儿。”

孩子在她身边，危险，她怕护不住，也怕被利用。

“好，我安排。”

看来，拂酒知道的比她想的要多，他的秘密，更多。

是啊，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开所有人，乃至皇室的暗卫和眼线，又岂是寻常人。

“拂酒，”燕宁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你身边，不只你一个人，是吗？”

“嗯。”

鲜卑虽亡国，但势力还在。

拂酒是可怜，但也危险。

燕宁不知将孩子交给拂酒到底对不对，可如今她身边没有人。

燕缺远在边关，她又不想搅扰他与沈清姿。皇后和曹家，隔得太近，唯有拂酒的存在不在那个人的视线掌控下。

拂酒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是目前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