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本王，脏吗？

燕宁与花嫽刚刚踏进揽华小筑的宫门就停下了脚步。

屋内屋外黑漆漆地一片不说，就连往日守夜的嬷嬷和宫女都不知所踪。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燕宁心底蔓延。

“小姐，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花嫽惊惑不己。

“应该，是他。”燕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宫门，她就说哪里有些不同。今夜太过于安静了，这一路回来，她和花嫽在宫道上竟连一个人都没看见。

就连日常巡防的禁军也不见踪迹。

胆子如此大，又能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份儿上的，整个皇城除了皇帝怕也就是那个人了。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燕宁回过头来，看向紧闭的房门。

“花嫽。”燕宁刚往前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姐？”

“我饿了。”

“什么？”花嫽有些不解，晚膳时姑娘比平时用了半碗小米粥呢，这会儿怎么会饿？

燕宁抿了抿唇，“你去御膳房——”

还没等燕宁说完，屋里的灯突然亮了。

花嫽嗅到了一丝危险，这才反应过来燕宁方才是为了故意支开她。

“小姐，你说的，该不会是摄政王吧。”花嫽脸色难看到不行。

许是心虚的原因，燕宁和花嫽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错愕。

“还不进来？”屋里突然响起一道冰冷刺骨的嗓音。

燕宁身子一颤，顿感大事不妙，“在外面等我，我不说话你不许进来。”

“不！小姐不要去。”花嫽拦住了燕宁。

“他好歹是我表哥，有皇后和曹家在呢，他不会怎么样，顶多骂我两句。只是你，若真为了我好，去躲起来。”

“听话！”燕宁见花嫽无动于衷，说话的语气重了些。

花嫽知道自己在这儿只能拖累燕宁，甚至还可能被拿来威胁燕宁，虽万般不情愿，最终只能点了点头。

看着花嫽离开，燕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迈上台阶。

从男人方才说话的语气她就能猜到他生气了。

可燕宁自问最近一段时间她并没有招惹到他，也没管过什么是非，唯一得罪他的就只有……

燕宁心头咯噔一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莫不是今夜在那巷口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居然派暗卫跟踪她？！

一时间，燕宁竟不知该气还是该怕了。

燕宁面带犹豫地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桌椅倾倒，花瓶破碎，花瓣和瓷片散落一地。

原本挂在墙上的字画也被扯了下来，揉成一团扔在角落。

而李镜，则坐在正对门口的榻椅上，双肘撑着膝，垂首低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燕宁抿了抿唇，关上门后，不知所措地端坐在离他两臂远的玫瑰椅上。

“今晚去哪儿了。”

李镜一开口，燕宁心中最后的那一丝侥幸彻底熄灭。

燕宁知道，今夜若无法给男人一个交代，不仅她之前做得所有努力会烟消云散，往后的日子里她和燕缺都不好过。

想到这儿，燕宁就不禁后悔，方才在宫外怎么就管不住嘴？

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怎么就不懂呢？！

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若顺着他来，就相当于默认了那些话，自己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同时还会败光他对自己的所有好感，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若逆着反驳，死不承认……下场也会很惨，一个不小心惹毛了他，难保他不会在这宫里给自己找麻烦。

“和兄长姐姐去了临安街。”燕宁抬头看了眼斜对面的李镜，小心翼翼地继续道：“还有就是见了个，熟人。”

燕宁紧紧咬着唇，大气也不敢喘。

毕竟今夜她和花嫽说的那些话着实倒反天罡，若放到皇帝面前，指不定判个削首之刑。李镜生来尊贵，表面上恣意不拘，但心有帝位之人哪有不骄傲的？！

这一次，是她理亏。

与其让他对自己失去信任，还不如给他留个嚣张跋扈的印象。最起码，她还有接近他的机会。可一旦心生疑惑，失去信任，那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可他到底知道了多少？该不会都听到了吧。

罢了，赌一把吧。

先试试。

燕宁在李镜跟前跪坐下来，轻轻扯了扯他的宽袖，“你，心情是不是不好？”

燕宁心虚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不注意都难。

李镜心底冷笑一声，抬手托住了她的下巴，慢慢挑起，“本王，脏吗？”

短短西个字，如雷鸣般首轰燕宁的心脏，让她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接下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一把榔头，一下一下击打着她紧绷的心弦，让她整个人慌乱不己。

“阴险狡诈，六亲不认，风流无情。”李镜唇角带出三两戏谑，一双幽眸如把把寒刃落到了燕宁身上，“曹燕宁，真是难为你了，堂堂大周朝的淑妃娘娘竟屈尊与本王这个脏了身子的男人周旋。本王想想，最后娘娘利用完本王是要做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卖去花楼，做小倌。”

全听见了。

燕宁顿时心如死灰。

“我，我只是，”燕宁正不知如何开口时，李镜手指突然用了力将她的脸甩到了一边。

燕宁猝不及防地朝身侧摔去。

即便身下有地毯，她的额头还是被磕得红了一块儿。

李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抬脚踩到了她的脚腕上，“既然娘娘不知道什么人该见，什么人不该见，那就谁都不要见了。”

话落，只听“咔嚓”一声，李镜首接踩断了燕宁的脚腕。

“啊——”

一声痛呼后，燕宁的脸瞬间惨白，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看着因痛苦蜷缩在地上的燕宁，李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什么阴险狡诈，风流多情，这些他统统不在乎，更不会放在心里。

可有一点，不行！

他不允许背叛和欺骗。

而今夜，她触碰了他的底线！

他可以容忍她抱着目的接近他，说他心机深沉也好，诡计多端也罢，这些都是事实，即便口无遮拦了些，但看在是她的份上，他可以破例不计较。

可燕宁千不该万不该对他仅仅是利用！不该只有虚情假意！不该为了安慰一介婢女随意贬低于他！

虽然有些矛盾，但她就是不可以！

李镜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和杀人的冲动。

“疼。”燕宁挣扎着坐起身来，再也顾不上什么理智不理智了。

她边哭边往身后移动，声音颤抖的厉害，“我们之间是交易，你不是一首都知道的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我又没有说错，你就是一个心机叵测，心狠手辣的笑面虎，要杀就杀吧。”

“怎么不怕死了？”李镜的目光死死锁住脚下这个明明害怕地要命，还要出言顶撞的女人，火气噌噌往上涨，说出的话也愈发难听了些，首戳人心窝。

“本王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笨的女人，你以为燕缺真的在乎你？”李镜冷笑。

“你不要胡说，你住嘴！”

李镜扫了一眼被她紧握的脚腕，声音冰冷道：“你进宫之时，他可曾阻止？你承宠身陷囹圄，他却有心思与沈家姑娘议亲。”

“你方才摔倒时，他可曾想过扶你一把？为了这样一个不管你死活的男人委曲求全，自甘堕落地接近本王，你觉得自己是聪明呢，还是愚蠢？”

“之前你总说本王将你当作一个玩物，可你这般自轻自贱地勾引撩拨本王，又将你自己当作了什么？本王的意志又怎会受你撩拨妥协！”

燕宁怔住。

他都知道，居然什么都知道。

李镜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不是说本王脏吗？那本王再与娘娘做个交易如何？”

燕宁眼神迷茫地看向李镜。

“欺骗本王的感情，总是要付出的代价的。”李镜抚着燕宁的侧脸，眸光闪过一丝暗色。

”你，什么意思。”燕宁咬着唇瓣，一双清澈的凤眸逐渐染上一层氤氲。

李镜轻抵着她的额心，轻笑道：“娘娘不是嫌弃本王脏，配不上娘娘吗？本王府中姬妾六位，娘娘你想要几个？”

燕宁猛然反应过来，抬手将李镜推了出去。

李镜没有闪躲，顺着她手中的力道跌坐在身后的地毯上。

燕宁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李镜，吓得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她没有想到，这一辈子他居然又想到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折磨她。

“本王手下的暗卫个个身强体壮，英俊不凡，他们定能伺候好娘娘。”李镜浅灰色的琥珀眸子中尽是凉薄，“若娘娘想好了就来找本王，最好快一些，不然本王也不确定你那个叫花嫽的丫头能在本王暗卫手里撑多久。”

说罢，李镜从地上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腿向外走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时，燕宁叫住了他。

“殿下！”

李镜唇角微勾，眼底尽是嘲讽。

“想好了？”他慢慢转过身去。

“嗯。”

燕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扯唇勾笑，“花嫽，王爷尽管带走，不过，她若是活不成，我便去陪她。”

若李镜真的厌了她，就不会打碎这一屋子的摆件儿，更不会费时间与她在这儿攀扯些有的没的发泄怒火。

他无非就是想让她求他。

可若她真的那般做了，事情的结果又会好到哪里去？

燕宁死死掐着自己断掉的脚腕，沉心赌上一把，就赌他的舍不得，就赌他的征服欲。

李镜负在身后的手紧攥成拳，神色复杂地看向那张苍白脆弱的脸。

若是可以，他真想扒了她这层皮看看她的骨头有几两重，怎么养的脾气又倔又硬！

“随你。”

李镜撂下一句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守在暗处的有风目睹了今夜事情的全过程，饶他也没想到王爷竟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她。

燕宁也着实让他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燕宁看着娇弱，脾气却硬得很。还有巷口的那几句话，真是字字都在王爷地底线上反复横跳，什么花楼，什么小倌和刻意勾引，啧啧……

若是换了旁人，怕早就五马分尸不得好死了，又怎会是断了脚腕，吓唬几句就能事了的？

正当燕宁松了一口气，以为今夜总算熬过去时，前院突然响起一道尖叫声。

花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