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宫觐见

书房里，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燕缺望着身前断了一截的墨发出神。

他在朝堂的困局倒是解了。

可无辜的燕宁却被拉进了这场权势争夺的漩涡中，她那么脆弱，能抵得住外面的那些污言秽语吗？

一想到她那双满目含情，一脸真挚的娇软模样，他的心就忍不住酸软。

给她的药，也不知用没用。

她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是妹妹，还是……

燕缺忽地半垂眼睑，苦笑地摇了摇头。

眼下自己这种情况，何必耽误他人？

除了平复明日即将到来的风波外，最重要的是，怎样将燕宁和母亲从朝堂斗争中摘出来。

咳咳，咳咳。

燕缺揉了揉酸胀的脑袋，沿着窗户的缝隙望向灯火通明的新房。

“主子，老夫人那边己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燕氏耆老和桂、沈两位老将军会在宗庙商议上族谱之事。”西书递上手中的汤盅。

口中微苦，入喉时，却有丝清甜。

“不是百合饮。”

西书忙回：“是夫人亲手煮的枇杷水，里面还加了伍芦根和雪梨，说是止咳效果最好。”

“与下面的人说一声，以后若无外人，不要叫夫人，叫小姐。”燕缺放下勺子，转身进入寝卧。

西书一脸看向桌子上空了的汤盅，什么也没说，退了出去。

按照大周例律，成婚次日，新妇须见姑舅，拜公婆，庙见拜先祖。

但因换亲之事涉及皇室，为避免不必要的波折，燕宁与燕缺在媒人，亲长的见证下，重立了婚书，上了宗牒。

宗祠内。

“如今，祖宗耆老见证，有媒，有聘，婚书也移交官府。自今日起，燕宁便是我宁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国公夫人。若是让我在府中听到丝毫不利于我国公府的流言，严惩不贷！”

老夫人上前搀扶起跪在地上的燕缺与燕宁，将一对雕工苍劲白玉红沁龙纹玉佩分别送给了两人。

“这是老国公母亲生前赠与我与你们父亲的，如今，我将它们送给你们，望你二人能承这螭龙所寓，招吉纳福，婚姻完满。”一提到老国公，老夫人眼睛就开始起来。

“以后府上，可不能按照之前的规矩，喊我国公府人了，合该喊我一声，老夫人。”

“娘，你不老，娘永远不会老。”燕宁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当初燕缺继承国公之位后，之所以延续‘国公夫人’的称呼，全是怕老夫人听着新称呼想起老国公而心伤。

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将燕宁的手放在了燕缺掌心，“缺儿，以后宁宁就交给你了。”

燕缺看着掌心的柔荑，微微颔首没有应声。

燕宁脸颊藏红，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着身侧的燕缺。

十三岁连中“三元”，十五岁承袭国公爵位，十七岁成为二十万长安军少帅，双十年华凭借击溃北狄的战功荣耀还朝。

后来却——

一声尖锐的嗓音打破了宁静。

“陛下口谕。”

宗祠内众人面面相觑，朝着大门口的方向齐齐跪下。

“传召宁国公府燕缺，燕宁，即刻入宫觐见。”说罢，手中拂尘一挥，侧身让出了位置。

“别怕。”耳畔传来燕缺温润低沉的声音。

燕宁点了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牵上了他的手，“夫君在，宁宁不怕。”

不知真相的刘公公见两人此举，两只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加快了步伐。

“这国公府是疯了不成？兄妹成婚，名声不要，祖宗基业也不要了？”刘公公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低头深思待会儿该怎么向陛下汇报。

六公主换亲的闹剧一出，全朝哗然。

尤其在燕缺牵着燕宁，举止亲密地出现在乾庆殿时，更是惊呆了一殿朝臣，不少指指点点和猜测不绝于耳。

面对周遭的诽议，燕缺将燕宁拉到了身后，阻绝了那一双双不善诋毁的眼神。

不远处坐着的曹国舅目色深沉的看着燕缺，手中的佛珠发出轻微声响。

西目相对，谁也没有落入下风。

“陛下驾到！”

暗黄色龙袍出现的一刹那，声音消匿，所有人都朝着皇座所在的方向俯首参拜。

看着他松开的手，燕宁小心地收起心底的失落，跟着他一起跪了下来。

虽然知道是做给别人看的，但燕宁还是希望燕缺能牵着她的手久一点。

老皇帝身后跟着的六公主此时满面春风，那张桃腮李让的脸上写满了娇羞。

当她朝燕宁这边看来时，眼底透着几分旁人看不懂的得意与困惑。

因涉及后宫公主，所以整个大殿中除了几位宗亲朝臣与礼部礼官，都是些与此次婚礼有关之人。

满殿噤声，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着所有人。

“宁国公，你可知错。”皇后一声诘问，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燕缺与燕宁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