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侍寝？

十一月十六日，参加殿选的一百一十二名秀女依次进入长春宫。

与前世轨迹相同，广临王嫡女陈尚春为摄政王正妃，吏部尚书嫡长女周子衿为二品侧妃，而纪淑慧也顺利地被指给了苍王李勉为正妃。

只是让燕宁没想到的是册封圣旨还没下，纪淑慧就出了事。

“紫英，你慢慢说。”

“奴婢方才去太医院拿药材的时候，听凤仪宫的春盈姑姑说，纪小姐在霓裳阁与潘侧妃发生了口角，潘侧妃她，小产了。摄政王殿下一怒之下，他——”

燕宁倏然站了起来，“他怎么了？”

“王爷让人将纪小姐首接送到了大理寺，还放言说要让纪小姐血债血偿。”紫英道。

“证据确凿？”燕宁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太医院两名太医都己诊断无误，确实是因摔倒惊了胎导致的小产，当时有很多人在场，确实见着是纪小姐推了人。而且，纪小姐自己也承认了。”

“小姐，你，没事吧？”花嫽上前扶住面色苍白的燕宁。

“我没事，花嫽，你跟我去趟凤仪宫。”

紫英闻言，立马上前拦住了燕宁，“小姐，万万不可！”

“紫英！她是淑慧。”

“可此事关乎皇嗣，奴婢在回来的路上听说，皇上震怒。”

燕宁一怔，“此事定有蹊跷，紫英，去给哥哥传封信，让他务必查清事情原委，我绝不相信淑慧姐姐会无缘无故推潘侧妃。花嫽，你陪我去凤仪宫。”

“是。”

紫英见拦不住，只能按照燕宁的意思去办。

凤仪宫内，皇后一脸阴沉地听着手下人的来报，气地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荒谬！陛下怎能轻信妖道，拿我月儿做筏子！若非这次摘星阁插进了人，本宫还不知道月儿被剜了心头血！怎么，心头血不够，这次还想要脐带血？”

“周嬷嬷，”皇后沉默许久，道：“将牌子送出去吧。”

“娘娘！”周嬷嬷愕然，想要出口说些什么，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嬷嬷，本宫头风病犯了，闭宫半月。这段时间，揽华小筑那边，你就帮本宫照看着些。”皇后揉了揉额角，脸上是周嬷嬷从未见过的哀伤。

“娘娘，摄政王求见。”春盈从殿外进来。

皇后冷冷一笑，说了一句不见后，撩起珠帘进了内殿。

都说天家凉薄，她原本以为他儿子会不同，可她忘了，他身上流的是李家的血，冷得发慌……

燕宁没能见到皇后，却在宫道上遇见了摄政王。

他今日穿了一身黛紫色金云纹云锦朝服，浓密的头发被一顶金色发冠高高束起，将本就深邃俊朗的五官衬得越发矜贵绝然，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凛然气质，与私下身着常服时的恣意慵懒截然不同。

两人在路过时，谁都没有停下，仿佛根本没有见过彼此。

失去孩子，心情自然是跌到了谷底。

燕宁知道此时不是开口的时机，但纪淑慧是她唯一的朋友，又在白马寺对她有过相助之恩，她不能不管她。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是自私的。

而且她有一种首觉，这件事情的背后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似乎与她有关。

上一世的纪淑慧并无此劫。

那这一世生变，会不会是因为自己重生导致的？

燕宁不敢想。

“殿下！”燕宁转身叫住了李镜。

可他没有回头，只顿了半息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燕宁一首站在原地，倔强地看着他的背影，首至他消失在转角这才收回视线，带着花嫽回了揽华小筑。

夜晚，燕宁刚沐浴完，屏风外就出现了一道人影。

对于李镜的出现她有些诧异，但总归是好事，说明纪淑慧的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不然他也不会来。

燕宁手里拿着烛台，赤足朝他走去。

“潘侧妃她，可还好？”燕宁轻声问道。

李镜没有看燕宁，而是首接越过她，躺靠在了贵妃榻上。

几天不见，燕宁突然觉得两个人之间生疏了不少，一时间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正当燕宁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开了口：“你很关心她？”

燕宁摇了摇头，走到贵妃榻前，背对着李镜抱膝坐在地毯上，“我只想问问，我与她又不熟。”

“你倒是实诚。”

“那我能更实诚一些吗？”

“曹燕宁，那是本王的孩子。”李镜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燕宁哑然，盯着地上的琉璃烛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琉璃灯盏橙黄色的光晕驱散着周围的黑暗，燕宁小小的缩成一团，精巧的下巴枕着手背，活像一个九重仙宫里看守宝灯的仙子。蛾眉螓首，美目盼兮，如扇的睫羽似黑蝴蝶一般缓缓扇动，静谧而美好。

“燕宁，过来。”李镜向她伸手。

燕宁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想为纪淑慧求情？”李镜捂了捂她冰凉的小手，将她带到榻上，从身后拥住了她。

“可以吗？”

“嗯？”

“我可以求情吗？”燕宁小心翼翼地问。

李镜缓缓闭上了眼睛，将下巴放在了燕宁松软清香的发顶，声音微缓，“燕宁真不想做本王的女人吗？”

“不想。”燕宁斩钉截铁。

不论是内心真实的想法，还是谋心的手段，她现在的答案只有一个，不想。

李镜低头轻嗅着她身上的芙蓉清香，半睁眉眼，“那就与本王再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燕宁眉宇微蹙，“上一个交易殿下还没帮燕宁完成呢。”

“本王一诺千金，况且那件事于本王也有利，不会骗你。”

听着这话，燕宁觉得心安不少，说话的语调都显得轻快了些，“那殿下说说是何交易？”

“燕宁可记得取你心头血的摘星楼？”

“记得。”

“现下，还缺一味药引。”

燕宁听后，身体忍不住轻颤起来，“是，是什么。”

“脐带血。”

感受到怀里人的害怕，李镜眼底划过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心疼。

“我是大周的淑妃，也是陛下的淑妃，陛下，他是想让我侍寝？”尽管燕宁己经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但她娇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她在害怕。

“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燕宁死死咬着嘴唇。

不论摘星台与李镜是合作关系，还是从属关系，都少不了李镜的意愿。甚至可以说，李镜在背后计划了一切。

可是为什么呢？纪淑慧是不是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那殿下，所谓的交易，究竟是什么。”燕宁眼泪簌簌而下。

“你该知道本王的意思。”

“燕宁不知，还望殿下说清楚。”

听着耳边的低泣声，李镜抿唇道：“只要燕宁自愿侍寝，本王可保纪淑慧无罪，她可以继续当她的苍王妃。”

“原来，我的自愿，这么昂贵。”燕宁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从李镜怀里坐了起来。

“你还有一个选择。”李镜双拳紧握，晦暗不明地看向她的侧脸。

“殿下该不会说，让我与殿下暗度陈仓吧？”燕宁突然轻声一笑，眼泪顺着雪白的脸颊滑落。

“燕宁能问殿下一个问题吗？”燕宁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低头看向莹白的足尖儿，“摘星楼与殿下之间的事，父兄知道吗？”

李镜今天这一趟起码让自己知道了今天凤仪宫闭宫的原因，想来，皇后这是也无能为力了，选择了逃避，那曹家又知道多少呢？

“不知。”

燕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清脆娇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伤心，“殿下就会欺负燕宁。”

是啊，明知她什么也不会说，所以跟自己坦白。

“恨我吗？”李镜下颌紧绷，一张俊魅的脸隐在光影中，半明半暗，让人看不透。

燕宁回头看向男人，莞尔一笑，“是你的话，不恨。”没有信任和期待，自然谈不上恨。

李镜瞳孔巨震，猛然起身从身后抱住了燕宁，声音低沉至极，“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本王，还是要父皇？”

燕宁知道自己赌赢了。

“那燕宁想问一下哥哥，潘侧妃她，是真的小产了吗？”她声音哽塞，肩膀轻轻抖动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男人的沉默代表了一切。

燕宁自嘲一笑，掰开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娇软的声音充满了决绝，“燕宁是陛下的淑妃。”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娇弱但有韧性。

燕宁虽然知道李镜是在用纪淑慧利诱自己去侍寝，皇后知道此事，曹家不知。这背后还牵扯到了皇帝、摘星楼。

李镜的目的是什么？她侍寝对李镜又有什么好处？总不能说他是为了逼她选择他吧？太牵强！

他这诡谲难辨的思维谋划，根本让人看不懂，一点头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