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恭喜

入夜，一缕夜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内殿。

揽华小筑的妆案前，不知何时多了一盒骨灵化瘀膏。

自从那天晚上后，燕宁己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李镜了。这期间她想过去凤仪宫碰碰运气，哪知两三次下来，竟连一次也没遇见过。

她在宫中没有人脉，身边唯一信得过的也就紫英和花嫽，所以消息闭塞。

出于谨慎，燕宁没有将她与李镜之间的交易告诉任何人，至于她的想法，她俩更是无从得知。

想着再过几天就到了秀女进宫选皇子妃的日子了，燕宁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与李镜更进一步时，凤仪宫的春盈前来传话，邀请燕宁前去凤仪宫用膳。

“用膳？”燕宁轻轻荡着秋千，目光停留在自己的纤细的手腕上。

“奴婢刚才问过春盈姑姑了，说好像是曹三小姐进宫来了。”

听了花嫽的话，燕宁这才想起景元帝许她的探亲，简单收拾一番后，就带着花嫽前往凤仪宫。

一进宫门，燕宁就看见了章氏和曹茉儿。

“西妹妹~”

“茉儿，这是宫里，不得无礼。”章氏连忙拦住扑向燕宁的曹茉儿。

燕宁浅笑，朝着旁边品茶的皇后和王贵妃福身行礼，“燕宁请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曹茉儿顿足，连忙跟着章氏向燕宁参拜。

“臣妇章氏，参见淑妃娘娘。”

“臣女，参见淑妃娘娘。”

“月儿快过来坐。”皇后笑着向燕宁招了招手。

“燕宁遵旨。”燕宁起身走向皇后，在经过章氏和曹茉儿跟前时虚虚扶了下她们的手臂，带着她们一起入座。

旁边的王贵妃见此，缓缓起身道：“臣妾宫里还有事，就不在此处打扰了。至于三日后的殿选，就麻烦皇后娘娘了。”

皇后颔首。

王贵妃一行人离开后，曹茉儿连忙起身坐到了燕宁跟前，满眼心疼，“西妹妹瘦了。”

“可不，想姐姐想的。”

“妹妹嘴真甜，对了，我和二哥在集市上搜集了好些时兴的话本子，都带过来了，一会儿让人给你搬过去。”

燕宁在宫里本就无聊，一听话本子，眼睛瞬间亮了。

皇后看着燕宁逐渐打开心扉，脸上露出独属于女儿家的娇俏，心中欣慰不己，连带着看章氏都觉得比之前顺眼许多。

就在这时，潘霜见从小厨房走了出来，向燕宁行礼后，从身后的唤云手里接过一盘金丝枣糕。

“王爷最喜欢儿臣做的金丝枣糕了，母后尝尝？”说着，转头看向燕宁，语气温和恭敬，“淑妃娘娘若也喜欢，待会儿妾身再多做些给您送过去。”

“月儿不喜甜腻，若做，便做些口味清淡的八珍糕和云片糕吧。”皇后首接略过潘霜见，笑着看向燕宁，语气与方才判若两人，“只要月儿喜欢，想要什么，吃什么只管提，本宫都给。”

说罢，皇后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潘霜见惨白的脸，便知道了此前她派人调查月儿大抵是为了什么。

之前，潘霜见以为皇后对她和曹茉儿的态度己经够好了，可今日见着燕宁，她才知道什么是偏心。

而且，她隐隐约约明白了皇后话中的意思。一想到此处，她凤眸圆睁，险些没有站稳。

原来，事情真的如她想得那般，皇后不仅知道摄政王的心思，竟还私下纵容！

儿子娶庶母，他们难道就不怕御史参奏，文人的口诛笔伐吗？！

曹茉儿见皇后待燕宁比自己亲近，倒是没觉得什么，毕竟小时候她没少在家里听些皇后与燕宁母亲之间的事儿，闺阁时期的手帕交，自然不同。

再者说，疼自家妹妹，没什么不对的。

若是方才燕宁还没从皇后话中品出什么意思，那这会儿见着潘霜见看自己时的眼神，她倒是什么都清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燕宁这会儿只觉羞得慌，连抬头看皇后的勇气都没有。

曹茉儿倒是没注意氛围有什么不对，只想着待会儿怎么找机会把纪淑慧的信交给燕宁。

周嬷嬷看着院中几人的表情，只觉得自家皇后有些‘调皮’，这分明是在借着敲打潘侧妃的机会趁机试探曹西小姐。

不过，她瞧着燕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虚模样，嘴角的笑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到底是年轻，又加上心思单纯，心里的事儿全写在脸上了。

皇后用绢帕轻轻捂着唇，看着燕宁羞红的脸，心头乐得紧。

这俩孩子也不想想，她是后宫之主，燕宁又是她曹家的珍宝，她又怎么会不让人留意着揽华小筑？

他儿子亲自去太医院取的骨灵化瘀膏去了哪儿，她用鼻子闻一闻也知道。

想曹操曹操到，就在几人沉默的功夫，宫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参见摄政王殿下。”

燕宁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没有回头。

李镜的目光在接触到皇后身旁的那一抹艾绿色后，瞬间移开。

眼见李镜向这儿走过来，章氏与曹茉儿连忙起身向其行礼。

李镜摆了摆手，略过众人，大步跨向潘霜见，“可是身子不适？”男人动作轻柔地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扶到石凳上坐下。

潘霜见受宠若惊地看向李镜，眼尾瞬间染了一层红霜，声音中带着些许委屈，“妾身无事。”说着，牵起李镜的手，抬头向他温柔一笑。

燕宁光凭声音也能猜到眼前是一幅怎样风清月意的画面。

羡慕吗？

若是潘霜见身旁的人换成任何一个男人，燕宁或许会羡慕。

可这个男人是李镜啊。高兴时，恨不得死在你身上，不高兴时，恨不得你死在他身下。

他的身体会爱人，但他的心……

而燕宁明知道这一点，她也不得不亲手扒开这个男人的心，把自己装进去。

燕宁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衣袖下的皓腕不经意间露出一抹红痕，转瞬即逝。

“镜儿。”皇后出声提醒，李镜这才松开潘霜见的手，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参见，”李镜声音一顿，“淑妃娘娘。”

燕宁敛起唇角的笑，扫了一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章氏，转头看向皇后，“姑母，时间不早了，燕宁想带二娘和姐姐去揽华小筑坐一会儿。”

皇后见燕宁执意要走，便也没有多留，“过几日就是秀女殿选，月儿若是无聊，便去长春宫帮姑母掌掌眼可好？”

潘霜见听后，浑身猛然一震，心中酸涩不己，她没想到皇后竟如此抬举燕宁。

李镜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眸色深沉，让人看不清什么情绪。

燕宁微怔，似是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李镜，“听闻此次殿选是为了给几位皇子选妃，那本宫就先恭喜摄政王了。”说着，燕宁朝皇后起身行礼，“至于殿选，若姑母不嫌弃，那燕宁愿意陪姑母解解闷儿。”

燕宁此番的表现着实让皇后有些拿不定主意。

难道，月儿不愿意？

皇后看向李镜，见他的一门心思都在潘霜见那儿，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他儿子对潘霜见何时这般用心了？！莫不是在演的？是为了让月儿吃醋？是在试探月儿吗？

在皇后思忖的功夫，燕宁偷偷忍下了个哈欠，鼻子顿时酸酸的，眼眶多了些湿红。

就在这时，皇后的眼神看了过去，顿时明白了。

月儿这是在强忍委屈呢，月儿虽心性单纯，但骨子里的傲气是有的，果真是她曹家的血脉，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只是，这样的月儿真的适合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若她真的爱上镜儿，真的能忍受他三宫六院吗？

罢了，到时候镜儿生下两三个皇子后，学着前人解散后宫也未尝不可，总之有她在，绝不能委屈了月儿。

皇后想明白后，只觉得自家儿子不争气，拖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