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是不是在勾引本王！

养伤的这小半个月，燕宁几乎没有出过揽华小筑。前半段时间因为伤了心脉，燕宁只能窝在床上静养，好在她足够听话，扁太医也尽心，在受伤的第十天，伤口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不会疼。

后面的几天，燕宁闲着无聊，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还未来得及修葺的后院上。

这个院子面积不大，一半的地方都被杂草覆盖，院子的西北角有一个废弃的亭子，燕宁让人拆了架了一个葡萄架子，趁着秋季土壤冻封前将葡萄苗种上，过个一两年的功夫，挂果酿酒再合适不过了。

北边挨着墙根的草地坡上有两棵树，西边的是一棵半死不活的桃树，东边的香樟树倒是长得枝繁叶茂的，树干足有西人抱粗细，绿荫成片特别适合夏季乘凉。除了可以在上面扎个秋千外，还可以在树下的石桌前观月饮茶。

至于其他地方，燕宁索性种上了好打理的翠竹和蔷薇，也算是给这个小院子增添了一抹颜色。

九月二十三这天是皇后的寿辰，因为蜀州地动受灾严重，国库紧缩，皇后取消了今年的夜宴，寿辰一切从简。

燕宁受伤的消息瞒得紧，对外只称是受了风寒不方便见人。

如今皇后寿辰，燕宁不论是作为大周的淑妃还是曹家的西小姐，没有不去祝寿的理由。

况且，在她养伤的这段日子，皇后不仅派人送来了许多东西，还不辞辛劳亲自过来看过她，虽然只是隔着珠帘纱帐，但这份心意，燕宁是记下了。

燕宁沐浴更衣后，选了一套茜色繁花纱裙，裙摆绣着红色山茶花，花心部分用金丝勾勒，清贵娇俏。同色腰带在腰间盈盈一系，将燕宁本就曼妙的身段显得愈发玲珑婀娜。

单螺髻上没有太多的装饰，燕宁只别了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蝴蝶流苏步摇。原本白皙透粉的脸蛋因伤了根本，多了几分憔悴。

燕宁罕见地给自己上了妆……

往年帝后寿辰，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和皇亲国戚皆会携家眷入宫拜贺，声势浩大。今年一切从简，参加寿宴的也都是一些后宫妃嫔和公主皇子们。

燕宁早于帝后一步来到家宴上，所以众人还没来得及将注意力放在这一位新入宫的淑妃身上，就被帝后驾临吸引住了目光。

皇后知道燕宁性情娇弱，不喜在热闹场面出头，所以给她安排了一个既配得上她的身份，又不显眼的席位。

帝后坐于主座之上，下首左右两边分别是摄政王李镜和太子妃孟氏。

太子早于半月前带着赈灾银前往蜀州赈灾，所以此次东宫只来了一个太子妃孟氏。

虽说是家宴，但歌舞酒水，丝竹雅乐一个不少。

珠歌翠舞之间，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燕宁身上，但她并不在意，只专注着吃自己桌上的美食。

李镜走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燕宁，除了那天月夕节惊鸿一瞥，他还从没在燕宁脸上看到这般颜色。往日的她从不在妆容上下功夫，总以一张温婉清秀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显眼但却让人观之难忘。

月夕节时，她虽也略施粉黛，增添了许多些女儿家的娇俏明艳。可今日燕宁这张脸，又给了他截然不同的观感。

眉如远山含黛，眼有眼光，流而不动，眼尾处的那抹朱砂红晕在灯火间摇曳生姿，媚而天成。额间那精致小巧的山茶花花钿与那双清澈纯粹的眼眸出乎意料地不相矛盾，反而生出了一种独特韵味。

惹人怜的小兔子摇身一变，成了一只勾人心神的小狐狸。

偏偏有人不觉，还时不时朝他勾唇而笑。

若非知道她心有所属，他怕是都要误会，她是在蓄意招惹他了。

心有所属？

呵。

一想到燕宁的满含深情的喊‘阿衍’，‘兄长’李镜就觉得胸口憋闷，一股无名之火首冲脑门。

李镜收回视线，懒地再看那为了男人自掘坟墓的蠢女人。

“殿下，您身上有伤，莫要贪杯，妾——”还没等潘霜见说完，她就被李镜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神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当场怔住。

李镜骤然敛起神色，温柔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看她的眼神中尽是深情，“霜儿贴心，本王甚悦。”

潘霜见面色僵硬地扯了个笑容，垂眸掩住心酸与难过。

他被寒冰包裹的心，她捂整整了十年，她原本以为两人之间有了女儿会有不同，可现实告诉她，这并无不同。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捂不热，旁人也依旧捂不热，只要她在他的身边，总有一天他的心会属于她。

这般想着，潘霜见一扫心底的阴霾，看向男人的眼神也愈发温柔缱绻。

丝乐渐歇，身着彩衣的纷纷离场后，到了祝寿献礼环节。

先开口，自然是景元帝，紧接着就是摄政王李镜和东宫。

除了皇帝送的五彩十二花神杯外，就属李镜手中的那幅由东晋顾先生所作，采用“春蚕吐丝”描法创作的绢本绘画最为出彩。

剩下的宫妃们送出的礼物虽然贵重，但也无外乎是些摆件和首饰名画。

有皇帝和摄政王珠玉在前，其他人的礼物明显没有多大看头。

眼看就要临到燕宁了，太子妃却开了口：“素闻曹家西小姐秀外慧中，是个温婉可人儿，想必送出的贺礼定然比我等的更要合乎母后心意，就是不知今日，淑妃娘娘为母后准备了什么呢？”

太子妃是怀献太子太傅之女，出身书香门第，貌婉心娴，举手投足间有林下之风。

她向来待人温和，此次出言捧高燕宁，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下面的燕宁却知道太子妃此番究竟是为什么，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燕宁并不气恼，反而觉得有这样一位襟怀坦白的太子妃在怀献太子跟前，于那个人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皇后闻言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看向燕宁时虽有期待，但更多的是担忧，“燕宁是我大周的福星，更是与本宫血脉相连的至亲，她的归来便是本宫最想要的贺礼。”

皇后这话挑不出任何毛病，她既提到了大周，维护了皇帝的颜面，又以血亲关系向所有人坦明了自己的态度。

燕宁心存感激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朝帝后行礼，“臣妾身无长物，今唯有一舞赠与娘娘，惟愿娘娘，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

话落，今日跟在燕宁身边的如玉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数名太监抬着几盏明灯和六个七尺高，三尺宽的白绢屏风进了舞池。

“此舞名唤春花长青，恰与今日陛下赠与娘娘的十二花神杯有异曲同工之妙，愿得年年长相见，祝寿如花岁岁红。”

“好一个年年长相见，好一个岁岁红。梓潼，这个侄女儿，你没白疼啊。”燕宁刚说完，景元帝就抚掌相笑，对着皇后和席下众人满劝金钟。

在众人推杯换盏之际，如玉听从燕宁之前的吩咐，在席下找到了皇后身边的周嬷嬷。

得到帝后允许后，燕宁款步退到了舞池中央。

燕宁的献舞祝词虽然让皇后开怀不己，但一想到燕宁身体还没有大好，皇后的心就跟着揪了起来。

自从燕宁提出献舞后，李镜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想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时，除了舞池上燕宁让人点上的那几盏灯以外，席间所有的灯突然灭了。

就在大家因陷入黑暗，陷入恐慌时，舞池中央突然响起一阵箜篌声，所有人的目光在同一时间都被舞台中央屏风上的影子所吸引。

一道清脆幽长的美妙歌声从舞池中传来，女子曼妙婀娜的身姿通过影子映射在众人眼前，让人心神为之一颤。

屏风上，女子犹如坠入凡间的花神，从初临世间时的不谙世事到经历红尘后的艳冠群芳，她的每一个转场都是一种新的绽放，一种新的浴火重生，如歌如诉。

看着屏风上到倒映着身影，一张美人画卷缓缓在李镜的眼前和脑海中展开。他似乎看到了《卫风硕人》中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齐女。

不！她与齐女不同，他不仅在她身上看到了齐女的高贵与美丽，也看到了妩媚与坚强。

他的注意力己经不局限于她妩媚风情的身段和惊鸿侧影上了，他的脑海里不仅仅有那千娇百媚的腰肢和，还有一些东西在悄悄的破土而出，而这个东西，更撩他心怀。

今夜的燕宁与往日的都不同，可对他都有一种致命的诱惑。

她再一次乱了他的心智。

他想要她。

也想杀她。

一曲毕，沉默片刻后，席间掌声骤起。

“好！好！好！好一个花神，好一个春花长青，赏！”景元帝看向燕宁的眼神透着一股赞赏。

众人见此，也跟着纷纷附和。

燕宁的余光扫了一眼上方空了的位置，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诧异。

这一舞，本就是为了他。

皇后似乎看出了燕宁的不适，与皇帝耳语几句后，让周嬷嬷送燕宁回去。

燕宁没有推辞，向帝后行礼后，乘着轿撵往揽华小筑去。

就在走到一半时，轿辇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李镜的声音。

又不知不过多久，轿门突然被打开，李镜抓着她的手就往旁边的陌生宫道走。

“殿下，你，你弄疼我了。”方才一舞，她的伤口不出意外地又裂了，现下又被他一阵拉扯，密密麻麻的刺痛从她的胸口蔓延。

“说！你是不是在勾引本王！”李镜突然停下脚步将燕宁抵在宫墙上，一双浅灰色的琥珀眸子中暗欲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