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荧惑守心

因摄政王重伤，尚在“昏迷”中，次日早朝时整个大殿的气氛都格外压抑。

半个时辰不到，景元帝就贬斥了三个五品以上的京官。

刺客一案断了线索，西南蜀州最近又频频发生地动，景元帝下朝后刚要传唤司天监问算流年天相。

张监正就火急火燎地到了乾庆殿门口，不等传报就闯了进去，朝着景元帝就是跪地磕头，神色焦虑，声音悲鸣：“陛下，天相告变，国运有厄……”

翌日，帝诏。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曹氏燕宁，名门佳媛，诞钟粹美，淑慎性成，雍和粹纯，念其破荧惑守心之厄相，功于西海社稷，册尔为从一品淑妃，赐居揽华宫，钦此。”

圣旨即下，轰动前朝六宫。

宣政殿、凤仪宫、曹府、宁国公府反应各异，唯有燕宁和摄政王二人对此事毫不意外，端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淡定姿态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情。

曹府，前来传旨的全德盛刚走，正厅内就传来杯盏碎地的声音。

“荒唐！仅凭天相之说就想毁了我儿后半生，我曹某偏不应！”掌上明珠刚认回来，曹德章哪肯舍得被比他年纪还大的皇帝糟蹋了去？

曹茉儿更是不愤，“姑母也不拦着些，不行，我得寻个隐秘的法子下药废了老皇帝，不能让他糟蹋老西！”

曹茉儿这话倒是冤枉了皇后。

这封册封圣旨皇帝并未过问皇后，此时得知消息的皇后在正在凤仪宫大发雷霆，与曹茉儿动了相同的心思。

“老牛吃嫩草，陛下究竟在想些什么？！丹药吃撑，昏了头吧。”曹二气的面色铁青。

面对几人口中那些大逆不道之言，曹述一反常态地没有出声制止，而是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燕宁。

她似乎并不在意，仿佛对一切早有预料。

燕宁抬头时，正巧对上曹述探寻的目光。

燕宁平心静气扫过厅内因这件事气得焦头烂额的家人，淡笑道：“这圣旨上说得很清楚，我不过是顶着皇妃的名头在后宫当个吉祥物镇镇宅，安皇帝的心而己，并非为了让以身侍帝，没大家想得那么糟。”

正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认真思量着燕宁的话。

“妹妹！”曹茉儿推开挡道的曹远，将燕宁抱在怀里，豆大的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姐姐知道宁儿想哭，咱们不怕，大不了姐姐带你离开大周，去大漠。”

曹茉儿只当燕宁怕大家伤心，强装坚强，对此，她更揪心了。

不止曹茉儿这样想，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曹述都是这样以为的。

至于曹茉儿的这个提议，似乎也不错。而曹德章此时正在思考，待燕宁离京之时，他该怎么去想办法将影响降到最低。

燕宁轻叹一声，一边安慰怀中的曹茉儿，一边笑着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圣旨所言涉及国运，对此，曹家担待不起抗旨之罪。”

“再说了，当今圣上信奉长生之术，近两年所食的丹药早就把身体亏空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怕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儿了。到时候，我换个身份出宫，照样过日子。”

“而且，皇后姑母在宫中，我身上有破除国厄这个保命符，不会有人敢动我的。”

听了燕宁的分析，大家慢慢冷静下来。

尤其是当他们听到‘陛下也就这一两年’这句话时，曹德章、曹述和曹茉儿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暗芒。

曹述有两世的记忆，自然知道燕宁话中的意思，也知道景元帝崩于何时。

燕宁此时正在想摄政王之前所说的话，自然没有注意到他们几人异常。

不得不说，李镜这颗摄政王的脑袋着实聪明。

她进宫的时间和理由设计得刚刚好，既用司天监的天相之说堵住了悠悠众口，又给了她充足的庇护，让曹家没有那么抵触这件事情。

以身入局，救驾得圣宠、获解药、赐封摄政王。

利用天时，以荧惑守心之说，堵悠悠众口，安抚曹家、送她入宫。

而她入宫，真的只是为了防备大周再出第二个曹氏皇后，只是为了削减外戚势力？

曹茉儿同样是曹氏女，甚至未曾婚嫁，比她更合适入摄政王的后宅，为什么选择她？燕宁总觉得送她入宫这件事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男人的心智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他所言所行看似毫无章法，却环环相扣，件件蕴含深意。

燕宁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走一步算百步的人，上辈子是怎么输的？

他真会蠢到当着天下人的面弑父杀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