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看上了，翼王？

寿宴之后，席上的众人纷纷离去。

宽大奢华的马车上，翼王慵懒地半靠在软枕上，神色不明地捻着手中的佛珠。

那一脚，明明不疼，可不知为何那种余痛久久无法散去！

一想到那个小没良心的对自己的敌意和抗拒，他就莫名烦躁。

“有风！”

“在！”马车外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去查一下燕宁，事无巨细。”

“是！”

翼王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没人能成为他的软肋！曹家不能，他母后不能，那个女人更没有资格！

她或许，不该活着。

思及此，翼王猛地抬起眼帘，多情的狐狸眼中此时幽深一片，满是寒霜。

……

国公府内，纪淑慧因为放心不下燕宁，临走前去了趟澹怀院。

葡萄藤下，紫英沏好茶后，拉着纪淑慧的贴身婢女玉昙和玉荷去了廊下绣花。

夏末，暖风的凉意吹得人心旷神怡。

“你身边现在就一个紫英？”

纪淑慧与燕宁自小相熟，自然知道宁国公府的主子们都不喜身边侍候的人太多，可一想到那日在白马寺上发生的事情，还是心存余悸。

自那件事情发生后，纪淑慧的父母就给她多配了两个武婢和西个侍卫，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身边人太多，我不自在。”燕宁说的是实话，她确实不喜欢有人在暗中窥视着自己，即便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所以，她将燕缺送给她的那两名暗卫安置到了他处，只有在她出府时才准他们跟随。

纪淑慧点了点头，又跟她说起了最近发生在金陵城的趣事。

“你可知，再过三个月就要选秀了？”

“选秀？是为了选皇子妃？”

大周，皇帝每隔三年就会进行一次大选，凡是十五至十七岁容貌家世清白的女子皆会入选秀名单，层层筛选后，只有七八人有资格以秀女身份进入大周后廷，为皇室绵延血脉。

“这是自然，当今圣上早于六年前就己经停止选秀了。此次选秀，自是为了给几位适龄的皇子选妃绵延子嗣。”纪淑慧拿起茶杯，脸颊上泛着丝丝红晕。

燕宁见此，自知猜到了纪淑慧的几分心思，“难怪今日莲池上曾与宁国公府有过摩擦的吏部尚书家的周夫人会带着女儿前来，原来，是来提前相看的。”

“你认识周子衿？”纪淑慧面露诧异。

“我虽然足不出户，但这周夫人曾在两年前带着她膝下的两个女儿来府上做过客。”

“那，你觉得周子衿和周子绮姐妹两个怎么样？”

“两姐妹虽一母同胞的双生女，可模样性情却大相径庭。姐姐周子衿品貌端庄，清雅秀丽。妹妹生得妩媚风情，但性子有些骄纵。前些年母亲就是因为我与周子绮发生争执，两家这才少了来往。”

纪淑慧呷了一口茶，小声喃喃道：“能与你这个好性子的人发生争执，看来，这周子绮确实挺泼辣的。”

燕宁浅浅一笑，忍不住开口试探：“现今，陛下膝下的五位皇子皆以到了婚配的年龄。除了东宫太子和三皇子禹王以外，西皇子苍王、五皇子旭王和七皇子翼王都没有正妃，侧妃之位也留有空缺，就是不知，姐姐你，看上了哪一个呀。”

纪淑慧闻言，脸刷的一下红了。

“宁宁，莫要打趣我！”

“淑慧姐姐生得漂亮，性情又是一顶一的好，我之前听阿衍提过，西皇子苍王留香荀令，学识渊博，是一个好山水的洒脱之人。年过二十有一，却洁身自好，连侍妾都不曾有。姐姐莫不是——”

“不是他！”纪淑慧略显慌乱地从绣凳上站了起来。

上一世，纪淑慧嫁的是苍王李勉，两人虽没有那么亲密，但李勉也只有她一位正妻，两人相敬如宾，有儿有女，也算是圆满。

难道，上一世纪淑慧虽嫁了苍王，但心有所属？

燕宁忍不住继续询问。

“那，是旭王？”

按照纪淑慧的秉性和身份，她是决计不会做妾的，既不做侧妃，那她——

燕宁心下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姐姐莫不是，看上了，翼王？”

当燕宁看见纪淑慧朝着自己羞红一笑时，悬着的心瞬间死了。

“姐姐，真的对他有意？”燕宁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前世，她从没听说过纪淑慧与翼王有过牵扯！

纪淑慧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些以往从未有过的情愫，“白马寺那夜，我乘坐的马车在路过城门口时车辕断裂，是他救了我。”

白马寺。

燕宁大脑嗡的一声，心脏跳动得格外厉害。

前世那个时候，她早己嫁给了陆云，也就没了这一世相邀纪淑慧去玉驼峰白马寺上香的事情。

所以……

燕宁不敢继续想下去。

“那姐姐你，真的想嫁给翼王？”

纪淑慧点了点头，“父亲昨日提过这件事情，原本父亲是想要将我许给苍王，可是，我拒绝了。”

燕宁一听，顿时有些急了，“翼王风流多情，府中除了一位潘侧妃外还有侍妾无数，哪里比得上洁身自好的苍王？姐姐，你莫要糊涂。”

闻此，纪淑慧暗暗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愁。

“父亲也是这么同我说的，可是，情不知所起，以往而情深。我心中既然有了人，即便嫁了那苍王，心中定然也是难平，我想为我自己争上一争。况且，前朝史记中的中山王曾经也是妻妾无数，最后还不是为了秋水夫人遣散妾侍，许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世上有几个中山王？姐姐，翼王他不是中山王，你亦不是秋水夫人。”燕宁紧紧握住纪淑慧的手。

纪淑慧知道燕宁的好意，可她既然下定决心，就不会后悔。

她不怕输，也不会输。

“只要我打理好王府后宅，成为他的贤内助，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换来他的真心。”

“可是，淑慧姐姐，人的真心只有一颗，翼王身边美女环绕，有看重他身份地位和容貌的轻浮之人，也有姐姐你这般因恩情情谊真心以待的，你怎么就能确定它只属于你？翼王刻在骨子里的凉薄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捂得热的啊。”

看着有些激动的燕宁，纪淑慧心中产生了些许疑惑，“宁宁，你是不是认识翼王？还是说，你对他有什么误会？”

纪淑慧突然想到今日在亭子里发生的事情。

当时，她虽然跟在人群的后面被新入金陵城的表妹缠着问问题，但后来也知道燕宁踹了翼王一脚的事情。

翼王胸口上的鞋印，她是瞧见了。

“我，我只是觉得他和那么多世家小姐纠缠不清，很碍眼。他配不上你。”燕宁有些心虚。

她自然无法告诉纪淑慧。

上一世，她就是那个自不量力，想做‘秋水夫人’的女人。

最初的那一年里，燕宁活在翼王与慕容森的谎言里，将化名为‘七爷’的翼王当作救命恩人。

虽然，他没有为自己赎身，但却在流芳馆中给了自己足够多的清静，让自己守住了自己的自尊与清白。

一想到那时的自己，燕宁就觉得自己傻透了。

他那通身的气派和锦缎华服要想为自己赎身，何其简单？

他不过是借着所谓的‘恩情’把她当作玩物圈养起来罢了，从一开始，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玩意儿。

说到底，还是自己那时不清醒，被恐惧蒙蔽了眼睛，将他当作生命里的唯一救赎，自欺欺人地想要从被所有人厌弃的世界里寻到一丝光亮。

或许，她和他一样，都从未对彼此有过真心，曾经的亲密缱绻，只是骗自己的把戏而己。

所以在一切被拆穿后，她才会那般绝望。

恨自己懦弱愚蠢，也恨他为什么露出破绽，恨他的肆意折辱！

燕宁此时很清楚，曾经被自己视为救赎的翼王是一个假风流，真无情的人。

他的心太大，装得下江山天下。

他的心很小，不会让任何人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