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与这满殿神佛无异

穿过天王殿，燕宁在大佛殿文殊菩萨像前跪了下来。

“姑娘，要问因缘？”一袭白色袈裟的小沙弥不知从何处出现，将手中的签筒递给了她。

燕宁微微错愕，伸手接过。

她今日来，就是要问问神明前路如何，可如今签筒在手，她竟有些胆怯。

一旁的纪淑慧见燕宁迟迟不摇签，开口道：“燕宁，摇与不摇，因果都在那里。若是还没有准备好，咱们下次再来。”

燕宁紧紧抓着筒身，抬头看向头顶那座巨大的菩萨像，轻轻晃动。

当签条掉落在蒲团前，她刚拿起来时，就被身后突然走出的曹茉儿抽了去。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泥又渡山。更望他乡求用事，千山万水未回还。”曹茉儿朱唇轻启，读完后缓缓蹲下身来，将签条递给了燕宁，“方才走的急，没注意到你，今日怎么没看见你那位温润无瑕的疯夫君呢？”

曹茉儿缓缓起身，朝着身旁一脸愠怒地纪淑慧嗤声一笑。

“曹小姐，你方才那般称呼朝廷重臣，怕是不合适吧。”纪淑慧凤眸冷冷扫向曹茉儿，伸手将燕宁从蒲团上扶起。

燕宁按住了纪淑慧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曹茉儿戏谑地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燕宁，觉得传闻不假，燕宁就是一个怯懦可欺的废物点心，除了那张看着还算温婉可人的脸蛋儿外，一无是处。

这般想着，说出的话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正主儿都没发话，你在这儿蹦跶个什么劲儿？”曹茉儿看向身后的侍从和逐渐聚集过来的香客，笑得妩媚明艳，“再说了，这大周谁人不知燕缺如今是一个发起病来连人都不认识的疯子？”

“曹小姐莫不是忘了，若无你口中的这个疯子，这大周北境的百姓又会死伤几何呢？”燕宁的视线逐渐从手中的签文上移开，虔诚地重新跪拜在蒲团上，朝着文殊菩萨拜了三拜。

燕宁在纪淑慧一脸诧异下，走到曹茉儿身前，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有底气的话，“我的夫君，燕缺，是为大周百姓而伤。在我心中，他与这满殿神佛无异。”

“是啊，我堂兄就是北境过来的，他说若无宁国公的长安军，北狄人早就杀过来了。”

“当着神仙的面诋毁我们大周的英雄，怎么敢？”

……

周围上香的百姓慢慢聚集过来，口中多是对曹茉儿的不屑及对宁国公长安军的维护。

曹茉儿本想继续找燕宁等人的麻烦，可身边的大丫鬟却及时拉住了她，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只朝燕宁狠狠剜了一眼后就走了。

人群渐散，燕宁才将手中的签条递给了白衣小沙弥，“小师父，请帮忙解一下签。”

小沙弥双手合十，朝燕宁恭敬一拜后，将签文收下，轻扫一眼后，缓缓开口：“此签为第七签，下下卦。退身可得，进步难为，只可守旧，莫望高位。此签带水拖泥之象，万事守旧则吉也。”

纪淑慧抿了抿唇，牵起了燕宁的手，刚想出言安慰，便看到她嘴角噙着的笑，不禁有些愣住。

“燕宁，你——”

“我无事，就是觉得，菩萨说错了。”燕宁环视了一眼大殿，拂了拂沾了香灰的裙摆，上了一炷香后走出了大殿。

神佛既然将她送回来，不是为了让她什么都不做的。

所以，他要找的神明并不在这座白马寺，既然不在，那签文就不作数。

纪淑慧虽然没有听懂燕宁话中的意思，但见她的心情并没有收到影响，为她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日的燕宁与之前的燕宁有些不一样。

“燕宁，你变了。”淑慧走下台阶，看向燕宁。

燕宁低眉浅笑间，一双柳叶眼半含秋水，让人望之徒生怜惜，惹得周遭来往的香客们不自觉地往她所在的方向打量。

“等成亲了，淑慧姐姐也会变。”燕宁小鸟依人般靠在纪淑慧身上，与她一起朝山下走去。

两人说说笑笑，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双逐渐靠近她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