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那就，生死不复相见

燕宁和皇帝到福坤宫时，太后刚与王家小姐用完午膳。

王家小姐是先帝太傅王锡之的重孙女，先帝王贵妃是她的亲姑母。

她名唤青窈，其祖父虽未入世，却是鸣鹿书院的院长，桃李满天下。父亲王肃是文化殿大学士，对先帝有过救命之恩，也曾在李镜幼时对他有启蒙之恩。

王青窈自小在其祖父跟前长大，去年及笈时本该参加选秀，只是在回京路上染上风寒，错过了殿选，不然当年怀献太子侧妃的位置该是她的。

皇帝一跨进殿门，王青窈就被其清凛矜贵的帝王气质和俊美不凡的容貌所吸引，一双明媚灵动的杏眸划过一丝惊艳之色。

都说当今圣上性情诡谲，做事狠辣果决不留余地。她原本想着他定是生着一张暴戾恣睢的阴冷模样，不成想，眼前的皇帝不仅没有给她带来半分阴鸷之感，反而让她心生亲近，如沐春风。

“臣女青窈，参见陛下，娘娘。”如泉水般轻灵的声音响起。

“起来吧。”李镜随意瞥了她一眼。

燕宁挣脱李镜的手，走近太后身侧，轻轻福身，“姑母。”

“哀家的小月亮终于舍得回来了？”太后紧紧握住燕宁的手，声音虽严肃，但语气中尽是对晚辈的疼爱。

王青窈抬头看向燕宁。

姑母？小月亮？

在整个后宫里，能唤太后一声姑母的，无非是先帝的淑太妃。

可方才进殿时，她分明瞧着皇帝与她是牵着手进来的。

难道，外界传言不假？

“燕宁只是爱惜性命罢了。”燕宁道。

李镜嘴角噙着慵懒的笑，替她解着身上的披风，“胆子小，还有理？”

“再者说，是你不信朕。”

“别说了。”燕宁眼神往王青窈方向看了一眼，略带赌气地拍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这人怎么回事，还以为这儿是乾庆殿？没看见有外人在吗？

燕宁拧眉看向李镜。

看着燕宁娇俏的气恼模样，李镜眉梢轻挑，浑不在意。

就在燕宁想自己解开身前的披风系带时，李镜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怪朕，下次朕系得再松些。”

宽袖滑下，燕宁手腕上的红翡手持露了出来，上面的小莲蓬与李镜腕上的水芙蓉吊坠碰撞在了一起。

太后与周嬷嬷略带错愕地看着眼前打情骂俏的两个人，心情略显复杂。

王青窈见此，面上虽不显，但心中尽是惊讶，心想陛下并非对曹家的这位姑娘只有表兄妹之情。

思索间，她心中多了些艳羡的同时也生了些妄念。

此情此景，就算是再没有脑子的人，也能看出两人的关系。

进宫前，她母亲分明说了当今陛下好颜色，只要陛下见着她，他日封妃也是指日可待。可自陛下进殿以来，除了最初那一眼外，他的目光一首紧紧追随着淑太妃，再未看她一眼！

王青窈思及此处，握着帕子的手慢慢紧缩。

太后哪里还看不出他这个儿子是什么心思，这分明是做给王家小姐看的。

前日她便说过王家小姐今日会进宫，让他过来见见人后再定位分。

如今这般，王青窈怕是……还是试试吧。

“皇帝。”太后突然出声。

李镜唇角微勾，将手中的披风递给德荣后，这才看向身后的王家姑娘。

王青窈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梨花襦裙，灵蛇髻上红宝石黄金华胜摇曳生姿，将她整个人衬得格外明艳动人。

柳眉如烟，口若朱丹，一双杏眸漂亮至极，墨睫轻扇时廖若星辰。许是刚及笄不久的缘故，她吹弹可破的如脂的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

身姿丰盈窈窕，耀如春华。

是一个长相极具冲击力的绝色美人儿。

与燕宁这般想的，还有太后。当她第一次见着王青窈这张脸时，也被惊艳到了。

太后原本想着一个文人世家培养出的千金闺秀，该是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温婉佳人，不曾想这王家竟出了个这么一个貌若惊鸿的绝色之姿。

李镜轻轻扫了她一眼，神情慵懒淡漠地坐上主座，“你便是王肃之女？”

“臣女正是。”王青窈从容应答，身上尽显温雅含蓄。

“抬起头，朕瞧瞧。”李镜支着头，余光看向站在一旁的燕宁，见她背过手偷摸伸向身后的那盘云片糕时，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

王青窈樱唇微抿，缓缓抬起头。

“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王肃有一个好女儿。”

“臣女谢——”

“朕就将你赐予苍王为侧妃，下去吧。”

李镜话落，满殿寂静。

王青窈面色煞白，一脸震惊地看向皇帝。

李镜摆了摆手，德荣带人将王青窈送了出去。

人一走，太后面色冷了下来，“即便皇帝不留下，也没必要将人随意打发了去。”

燕宁轻轻放在手中的云片糕，全然没了胃口。

李镜收回视线，“王家多文人，做学问便好，心思太多，不好。”

“你这是何意？”

“当初王贵妃为何来寻母后，您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王青窈年纪虽小，但眼睛太脏。”李镜点到为止，拉着燕宁就离开了福坤宫。

“我还没和姑母——”

“改日也不迟。”李镜打断她的话，强拉着她上了御辇。

“陛下为何将她赐给苍王？换一个好不好？”

李镜拿出帕子低头帮她擦着手上的糕点渣，“进宫为妃还是嫁于苍王，宁儿替她选一个。”

他说的随意，但燕宁从他话中听出了不悦和试探。

“若是她进宫，陛下会碰她吗？”燕宁坐在他的腿上，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陛下是知道的，若陛下碰了别的女人，就说明陛下不要燕宁了。”

“若真有那一日，宁儿当如何？”李镜轻轻掐着她的下巴，唇角微微勾起。

“那就，生死不复相见。”燕宁玩笑道。

“只要你乖乖的，不离开朕，朕只会有你一个。”

“那能不能不要让王姑娘给淑慧姐姐添堵？”

“看来，宁儿是在朕和纪淑慧之间选了后者。”李镜把玩着燕宁的手，神色不明。

燕宁心沉了沉，抬头在他的下巴上轻啄一下，“我选陛下。”

“嗯。”李镜没有再说什么，伸手轻抚着她身后的长发。

“以后，离苍王，”他声音一顿，“离苍王夫妇远些。”

“知道了，燕宁也不想给淑慧姐姐添堵，陛下真的要赐婚给苍王？换个王爷不成吗？”

“曹燕宁。”

“苍王挺好，就苍王了。”燕宁老老实实缩回到了李镜怀里。

看来，她以后还得找机会磨一磨李镜才是，她不信他不松口……

看着怀里女人眼尾划过的狡黠，李镜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