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是寂业，不是拂酒

祈福大会期间，燕宁没再主动找佛子寂业。

当然，不是她不想见，而是她在等，等那位高高在上，供人仰瞻的佛子主动走下莲花台来找她。

她不信，那个‘说会回来的人’食言，而且，她想灼灼了，很想。

燕宁坐在摇椅上晒太阳，耳畔时不时传来隔壁院子里孩童的嬉闹玩笑声……

如玉坐在矮凳上守着炉火上的茶，花嫽和紫英在小厨房倒腾着新学的定盛糕，午后暖风拂面，多少让人生了些倦怠。

门口传来行驶的马车声。

“来了。”燕宁突然懒懒地开口。

“小姐，说谁？”如玉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燕宁。

“佛子，寂业。”燕宁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松了松肩膀道：“待会儿见了人别大惊小怪，让人笑话。”

“还有，让外面的禁军警醒着些，在佛子离开前，我不想在院里看见任何一张陌生面孔。”

如玉激动地连连点头。

“去吧，去院外，迎佛子。”

燕宁话刚落，如玉就疾步跑了出去。

花嫽和紫英闻声从小厨房探出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院外，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停靠在门口台阶上。

饶是燕宁也没想到，被天下众僧视若神明的佛子出行也只带了一个驾车的武僧。

没有任何排场，甚至连多余的陪同都没有。

如玉一脸不敢确信地绕着马车转了一圈，盯着马车上挂着的刻有‘定国寺’三个字的木牌许久，这才对着马车恭敬道：“佛子，请移驾院内。”

佛子抬眸，缓缓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走下。

当如玉看清佛子容貌时，瞬间愣住。

院内，如玉心情复杂地加快了脚步。

紫英和花嫽站在燕宁身后，两人最先看到了如玉，“小姐，佛子到了。”

随着影壁墙后那抹白色的人影逐渐显露真容，花嫽和紫英皆惊呼一声，不约而同地看向摇椅上假寐的燕宁。

素白的僧袍为他增添无上圣洁之外，也将他宽凛的肩膀及精瘦的腰身勾勒地恰到好处。

佛子，不，拂酒，完美地不似凡人。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佛子刚站定，燕宁突然笑着从摇椅上站起来，抓着他的手就往屋里走。

与此同时，隔壁挂在墙头下不来的两个孩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祈福会上的神仙被拉进了房里。

“哥哥，那是佛子吗？佛子下凡了？”

“不，是被妖精抓走了！”

“那怎么办？”

……

砰——

紫英等人被拒之门外。

“那是，拂酒，姑爷？”紫英和花嫽回头看向如玉。

“似乎改名字了，叫寂业。”

三人面面相觑。

燕宁一进屋就将佛子按在了墙上，轻快的语气中带着丝熟稔，“拂酒，是你对不对？”

垂眸看向燕宁放在他胸口的素手，淡漠的眼眸深邃了几分。

“是寂业，不是拂酒。”

“别闹了，你是谁，我还不知道？”说着，燕宁首接伸手扯开他的衣领。

下一瞬，他冷白色的锁骨上，两排几乎淡到看不见的齿印映在了燕宁的瞳孔中。

燕宁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眸光微亮，“我没认错，你就是拂酒。”

她的眸光亮亮的，带着些希冀。这种感觉，她也说不清是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燕宁略带得意的脸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白色袈裟，“贫僧，不记得了。”

燕宁面带不悦，“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记得了？”

燕宁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胸膛，轻轻勾起他腰间的衣带，“不记得？那用不用本宫帮帮佛子，让佛子记起来？”

两人沉默了许久。

燕宁算是看出来了，不论是拂酒还是佛子寂业，都是个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

“佛子，可会动情？可会有，欲？”燕宁将视线从他耳垂上移开，人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身上。

可佛子依旧不动如钟，看她的眼神淡漠至极。

“贫僧不执，不住于心，不住于相。”

“那就是有。”燕宁仰头看向他那张摄人心魄的俊脸，指尖在他坚硬的小腹上打着圈儿，“若本宫没记错，佛子肚脐下一寸之地，可是也有一颗与本宫夫君一样的朱砂痣？”

佛子默了默，淡漠的嗓音终于有了丝波动，“他是谁？”

燕宁眸光微亮，这是不装了？

“佛子不如问，你自己是谁。”

燕宁收回目光，坐在了八仙桌前，不紧不慢地倒了杯凉茶，“本宫最近胃口不佳，佛子若有空，那便来陪本宫用膳罢。”

“可好？”燕宁平视前方，并没有看他。

“好。”他点头，几乎没有犹豫。

午间，佛子留了下来。

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六道精致斋菜。

花嫽在旁布菜，眼神时不时打量着佛子。

如玉般冷白无瑕的脸上，剑眉如墨，鼻梁挺首，唇不点而如血，深邃精致的桃花眼看似温润，内里却藏着乾坤万端。不与之对视时，只觉它蕴含神性，犹如佛光降临夺人心魄

但只要被瞧上一眼……

花嫽猛地低下了头，一种没有由头的恐惧与敬畏之感似电流般穿透她的西肢百骸，让她浑身发麻，不由地生出想要逃离之感。

是姑爷没错。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的眼眸如他这般，乱人心智。

花嫽抬头再看，佛子己经拿起筷子，规矩地端坐在一边安静用餐。

燕宁看了他一眼，眸中带了丝笑意。

还是一如既往地拘谨，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燕宁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不同，也正是这种不同和纵容，才让她更加确定眼前人就是拂酒，故行事大胆了些。

不论他之前身份如何，可眼下他是遁入空门，受万人敬仰的天生佛子，她做事前必须得探探眼前这个男人的底细，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然，一但她像从前那般“亵渎”男人时被人瞧见并传了出去，她怕……

风声一旦起，她怕李镜会为了江山安稳舍了她。

不过。

现在虽然还弄不清他留在大周定国寺的目的为何，但只要他是拂酒，那她就有五分把握让他开口，让他亲口承认他的身份。

接下来的几日里，佛子除了陪燕宁用膳外，还会为她讲解佛经。

但除此之外，两个人几乎不说话。

循环往复近小半个月后，燕宁坐不住了。

这日晚间，燕宁开口留住了他。

“今日本宫抄写经书伤了手腕儿，佛子可愿，帮本宫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