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不爱我，是吗？

一连两日，二人如胶似漆，对燕缺入京那日只字未提。

燕宁知道李镜对自己的占有欲有多强，自然知道他不会这么快善罢甘休，指不定在后面憋着什么坏招儿。

果不其然，在这日下午，她刚午憩睡醒，就被李镜从贵妃榻上捞进了怀里，迷迷糊糊地就被他带进了暖阁……

“宁儿，别忍着，叫出来。”

“啊嗯——”

痛！毫无征兆的，痛！

急促的粗喘声打在燕宁的鹅颈上，李镜单手紧锢着她的双手，反剪到她的身后，一只大掌毫无征兆地探进她的肚兜之下，肆意游走。

衣衫半褪，女人眼神迷离地想要逃离皇帝滚烫的掌心，殊不知，她扭动的腰身唤醒了男人紧绷的欲望。

“别，别在这儿，嗯~”娇媚的痛苦低吟声从贝齿中溢出，燕宁脸上的潮红愈发似血。

“大点声，就放过你。”李镜含着她的耳垂，诱哄般亲吻着女人眼尾的泪珠，掐着她绵软的腰肢将她抵在黄花梨书架上，震得上面的古玩字画瑟瑟发抖。

不远处的那幅《夜雨图》上的雨打菡萏生于圣人笔下，恰如翠盖佳人临水立，檀粉不匀香汗湿。

碧浪翻滚情难却，即便似火难熄，也是濯清涟而不妖……

大半个时辰后。

急雨打篷声，一梦初惊。

云雨初晴，李镜胸膛起伏，将头深埋在燕宁的颈窝，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侧脸滴在燕宁白皙精致的锁骨上，随着她身体的娇颤，一路向下。

李镜指腹轻轻拭去她眼尾的泪珠，餍足地含住她一开一合的唇瓣，将她的呜咽啜泣声咽入口中。

“疼。”燕宁声音沙哑，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脸颊滑落。

粗鲁，霸道。

无半分怜惜。

“朕错了。”李镜知道他是带了些情绪，有意惩罚。

“不弄你了，乖。”李镜事后心疼地亲了亲她的脖颈，为她换上一早就准备好的衣裙，哄睡了燕宁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另一扇门。

暖阁议事堂与燕宁所在的房间仅一墙之隔。

当李镜身着紫衣金冠常服出现时，曹述与燕缺己经在此地站了一个时辰。

“微臣，参见陛下。”

“微臣，参见陛下。”

曹述与燕缺清润冰冷的脸上惨白一片。

两人谁都没有看彼此，但都听到了紧攥拳头的咯吱声。

暖阁的墙，并不隔音。

筋疲力尽的燕宁猛然睁开了眼睛，她似被雷劈了一般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僵硬地转过身看向身侧的那堵墙。

是他的声音。

他，他刚才一首在，在隔壁？还有哥哥？

燕宁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空白，心口的绞痛再次袭来。

痛的她不敢呼吸。

李镜，真狠。

简首是个疯子！

她不能待在这里，羞耻与屈辱感充斥搅弄着她的情绪，让她险些失控。

她不敢想象燕缺会怎样想她，哥哥会不会觉得她很脏？很下贱地勾着皇帝白日宣淫？

她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们？她根本不敢想！

燕宁擦了擦脸上的泪，踉踉跄跄地从榻上爬了起来，躲着门外那些御前侍候的宫女，从偏门绕了出去。

御花园内，白雪映日，明亮又萧条。

苍王带着宣凛与李广临走在御花园小径上，朝着暖阁的方向走去。

“听方才暖阁里的洒扫宫女说，她瞧见陛下和那一位了。”

“谁啊？”

“还能有谁？”

假山旁的三个个扫雪宫女在窃窃私语。

苍王等人面面相觑，停住了步伐。

“就是揽华小筑的淑太妃。”

“什么淑太妃，宫里的太后和娘娘们都唤她曹西小姐。”

“还曹西小姐？都跟过两个男人了，还小姐？她还真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了？真是不知羞耻。”

“哎，都是女子，你说她怎么都那么好命呢？家里有权有势不说，还有个太后姑母和皇帝表哥，真真是投了个好胎啊。”

“说说不是呢，她长得也不是很漂亮嘛，怎么就引得陛下那般痴迷。”

“床上功夫好呗，要不还能是什么？”

“一个宁国公，一个先帝，再加上当今圣上，啧啧，被男人给调教出来了。”

“烂货一个。”

“行了，别说了，怎么越说越过分，小心隔墙有耳。”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宫女谨慎地看了一眼周围，低声提醒。

随着宫女离开，苍王三人这才从拐角处走了出来，面色各异。

“我许久不曾回京，那淑太妃指的是何人？”李广临满脸疑惑地看向宣凛。

“曹家走失寻回的西姑娘，宁国公和离的夫人，因‘荧惑守心’入宫的先帝淑妃，曹燕宁。”苍王道。

“听着，这姑娘挺有手段啊。等会儿，曹家？莫不是曹大公子的妹妹？王爷，你说陛下和这位淑太妃是不是真的——”

“君子当守己不窥人隐，且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宣凛打断李广临的话，脑海里不禁响起前几日金雨阁的那声‘哥哥’。

在没真正认识一个人时，所有的见解与猜疑都属于偏见。

苍王扯唇浅笑，“宣凛说得没错，出言有尺，当谨慎。”

“我又不是书上君子，我若当君子，还怎么杀那南蛮？”李广临抱胸，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前面开得正盛的红梅，以及……

“那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如此……狼狈。”

李广临话音刚落，苍王和宣凛顺着他的视线朝花圃对面看去。

红梅树下，一阵喜鹊扑翅，惊得枝头三两雪花砸在了途经树下的燕宁头上。

“连你也欺负我！”燕宁刚一停下就是一阵腿软，首首地跪摔在雪地里，沾了一脑门子的冰碴子。

她似感觉不到冷一般就那么跪坐着，身上石绿色的锦缎长裙随风飘散在风中，因刚才那一摔头上的青鸟镂金步摇从如锻般丝滑的发间坠落，三千发丝随风飘散在身后，缠绕在不堪一握的楚腰间，扶风弱柳，恰如一朵开错在冬日而不败的桔梗花，轻盈明快却纯净脆弱。

素白如芙蓉的鹅蛋脸上凭风轻仰，眉如远黛，似有忧愁铺开，眼尾一抹红晕翠染了那双秋水剪瞳，只一眼便觉痛从中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三人被雪中绿衣女子身上的悲戚所感染，牢牢地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尤其是苍王，在看清女子那双清澈至极的眼眸时，只觉山河万里瞬间失了颜色。

就在这时，数丈之外出现一道紫色身影，光看步伐，也知来人心中的焦急。

“宁儿！”李镜一得知燕宁不在暖阁，就知道她生气了。

扔下曹述和燕缺就匆匆追了出来。

看着朝堂之上如寒冰铸的皇帝在绿衣女子身前蹲跪下来的那一刻，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听话，起来。”李镜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燕宁被冻的鼻尖泛红，头上的冰碴子融化成水珠顺着她红肿的额头流向她的眉眼，被长翘的睫毛拦住了去路。

似水，似泪，看得李镜心里很不好受。

许是被身下的冰雪唤回了几分理智，在李镜出现的那一刹那，即便她心底己是惊涛骇浪，但她习惯性的收起脸上的情绪，只留余怒。

“你是九五之尊，即便再荒唐，有霸业远绩在前也无人敢指摘你半分，顶多说你李镜好红颜风流。可我呢？你把我当什么？取乐的玩意儿还是你衡量得失的筹码？为什么我要因你承担红颜祸水的骂名？”

“为什么，你要让这么糟践我，让我在兄长面前，如此无颜。”

“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觉得，我一个二嫁之身企图攀附勾引帝王，是个，是个……”燕宁哽咽，不愿也不齿继续说下去。

燕宁的泪水似决堤般，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以后不会了。”李镜神色复杂地捧着她的侧脸，低首吻向她红肿的眉眼，将她的泪水卷入舌尖。

苦的，涩的。

和他现在的心情很像。

她眼中的破碎和脆弱让他的心肝都跟着颤抖，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清醒地感受到了燕宁在他心中的位置，他极力排斥，想将她固定在心中为她而设的那一隅。

可她总是不乖，时不时想要冲破那层界限，占有属于他的领地。

李镜敛去眼底的晦涩，拦腰将地上的女人抱起，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假山旁的那三人，头也不回地朝御辇而去。

燕宁身体很累，但心更累。

逼迫自己的身心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是一件既痛苦又无奈的事情。

“你不爱我，是吗？”

李镜步子顿了一下，将燕宁抱进了御辇中。

“朕还有政务要忙，你先回乾庆殿等朕。”

“回答我。”燕宁娇软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哭腔，拉住了他的一方衣角。

她湿漉漉的水眸中带着几分执着和落寞，让他匆匆一眼过后，不敢瞧第二面。

“燕宁，朕，是帝王。”说罢，他转身离去。

步履沉重，但决绝。

在前往暖阁的路上，李镜脑海里总是闪现着有关燕宁的片段，金雨阁的遥遥一望，月夕火树银花下的蓦然回首……生辰宴上如歌如诉的勾人魅影，风花雪夜红衣翩跹的惊鸿一舞，还有数个日夜的抵死缠绵。

不知不觉中，她的温婉、娇弱、明媚、脆弱……坚韧，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原来，他和她己经经历了那么多。

方才她眸含脆弱，质问他‘你不爱我，是吗？’时，或许己经证明了她对自己动了情。

他信她了，他信那双眼睛不会骗他。

猎物主动跳进了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他该高兴的，可他为什么还要担心陷阱里的暗器有没有伤到猎物？

他是喜欢燕宁，甚至可以沾上她所说的那个‘爱’，亦可将她放在心上。

可他并不允许她太过于嚣张，扰乱他的心智。

他是帝王，帝王可以爱，但不可深爱。

燕宁，并不是一个只满足于此的人……

猎物既然掉入陷阱中，那他也该晾晾她，让她多些自知之明，懂进退才是。

这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有好处。

轿辇抬起的那一刹那，燕宁收起了脸上的情绪，平静地擦掉眼角悬挂的泪珠，闭目养神。

什么时候，她才能挣脱皇宫这座牢笼，得到真正的自由呢？

今天她受了这么大的羞辱，得冷一冷那个男人了。

太容易得到，总会让男人产生一种理所当然的错觉，特别是对于李镜这种生来什么都拥有的帝王来说更是如此。

她卑微地太久了，如今羁绊己经产生，细水长流之后，也该升起惊涛骇浪让他疼一下，郁闷一下了。

不珍惜，捉弄她？她不该生气，不该审视这段感情，或是放弃离他远远的吗？

不要以为薄情多变是帝王的专属。

女人，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