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别挑食

“白沐言不喜欢吃花椰菜，觉得有股怪味。”

“白沐言对花生过敏，但不严重。”

“白沐言讨厌毕加索的画，喜欢莫奈。”

“白沐言的得力助手是他的秘书陈靖。”

“白沐言房间里挂着一幅仿制的莫奈花园，他……”

“白沐言知道你卖他卖得这么彻底吗？”

慵懒低沉的男声交叠在娇柔苍白的女声里，奇异地融合又带着丝丝缕缕的纠缠。

桑浅停了下来，舔了舔缺水的嘴唇，她好久没讲这么多话了，身体的水分流失得很快。

丁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悠悠的走近了桑浅的位置，随手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她的桌面上。

丁淼没有看她，自顾自走到了迎风的窗户边，像是工作久了特地去窗户边透透气，又随手施舍一些善心，当是给路边的野猫喂了点水。

桑浅没有拒绝这种偶发的善心，她现在确实需要水，也需要依靠他的一点点善心活下来。

把白沐言卖得很彻底吗？

大概是吧，在他们眼里，她大概就是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坏女人。

白沐言好吃好喝养着她，娇养着一只无事生产的金丝雀，她就是一朵依附男人活着的菟丝花。

结果白沐言一出事，她不报恩就算了，还给他们指明了白沐言的逃跑路线，甚至现在还把白沐言的各种情报隐私都通通透露给他的“敌人们”。

换成桑浅自己来看，都觉得这个女人自私又恶毒。

她是挺恶毒的，她巴不得白沐言落到丁淼手里。

桑浅整整喝了半杯水，才解了喉咙干涩到生痛的灼热感。

她悄悄看了一眼窗户边的丁淼，看他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也并不在意她到底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沉默了下来，给自己争取了一些休息的时间。

凭心而论，这几天跟在丁淼的身边，除了要担心自己会不会随时被丢下海里喂鲨鱼之外，他算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嗯，老板？

他几乎不管去管周烨怎么处理，只要给他结果就好。也不会在意桑浅暗地里的摸鱼企图给自己争取活命的时长。

甚至偶尔撞见丁坤他们来找丁淼，丁淼也总是一副懒散又淡淡的模样，只要不出格，他几乎是什么都不管的。

当然也没人敢当面忤逆他，丁坤他们私底下讲的话，他不见得就不知道，只是他好像并不在意。

像是无所谓用这种方式来验证自己的权威，这一点跟白沐言很不同。

外界流传最广的白沐言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迹，大家都以为是为了桑浅。

不过是一场寻常聚会，那些男男女女们聚在一起，你来我往，喝酒聊天玩牌，耳鬓厮磨，觥筹交错，也不知道是谁新带来的朋友那么不长眼，没认出桑浅是白沐言带来的人。

桑浅站在阳台边上，己经拒绝过他好几次了，但对方还是不死心地凑上来，言语不敬又放浪形骸。

在他上手抓住桑浅手腕的时候，桑浅没忍住甩开了，但她力气小，没甩开不说，还顺手扇到那位公子的脸上。

闹得这么大，全场当时鸦雀无声。众人甚至主动分开了一条道，让出了视线，桑浅抬头就是坐在尽头沙发上的白沐言，宛若全场的帝王。

他脸色在看到桑浅的手腕被握得发红之时变得暗沉，连带那位公子因为暴怒而讲出来的污言秽语，砸到了他的耳朵里，都显得那么肮脏不堪。

桑浅当时就知道，完了。

那位公子不会有好下场，她也是。

那是桑浅第一次看到白沐言在自己面前打人，他喜欢打高尔夫，也喜欢用高尔夫球棒，挥舞的姿态还是那么讲究优雅，砸下来的时候鲜血淋漓，像是西瓜被开瓢一样，“咚”的一声，桑浅那银白色的礼裙上就溅出大片的血花。

白沐言打了很久的高尔夫球棒，全场也没人敢站出来劝他，或是救救那位没长眼的公子哥。

他打完人，还慢条斯理地拿了一张手帕出来，贴在桑浅被留下了指痕的手腕上，像是在擦什么脏东西一样，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擦着。

桑浅咬紧了下唇不敢哭出声，手腕被擦得出血了，伤口掩盖住了原本的指痕，白沐言才停了下来。

表情温柔，动作精细，宛若在伺候无上的珍宝，轻轻地把桑浅揽入怀中。

桑浅听到了他平静的心跳声，和他那把像是大提琴一样好听的声音。

“桑桑，你是我的。没有人能对我不敬，没有人可以觊觎。”

房门传来了声响，打断了桑浅的回忆，抬头才发现是厨房里有人送餐来了，两份一模一样的餐食，进门放在了茶几上，甚至都没有发出声音，就自动退了出去。

丁淼也没招呼她，只是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了自己的筷子，抬头轻飘飘看了她一眼。

桑浅很乖觉，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坐在了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他自己一个人坐着一张三人座，她坐着一张单人座，默默地拿起了筷子，倒是相安无事地进食着。

从她进到这个房间那天开始，她的饮食有了极大的改善。刚上船前几天都是被分了一个馒头和一瓶水，但到了他房间那天，他大手一挥，从此和他有着同样份额的餐食。

她初次看到两个盘子里一模一样的清炒芦笋、卤鸡腿、菌菇汤和一碗白米饭，是很吃惊的，吃惊于她的待遇居然和丁淼一样，更吃惊于比起白沐言的日常生活来说，丁淼过得宛若苦行憎。

就算是在游艇上，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各种精致餐食和普通人看都没看过的菜谱都是轻而易举能够得到的，白沐言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也跟着他一起去过不少地方，甚至还去过东南亚一个偏远的岛屿，白沐言一顿都还得厨师为他准备法国餐，吃不吃的不说，反正一定要看着好看和奢华。

“别挑食。”

沉默的氛围里，丁淼甚至都没分个眼神给她，蓦然开口说了一句。

桑浅看了看自己吃了很久还剩下三分之二的饭菜，有些为难，她这两年时间胃口被克制得很小很小，习惯了所有食物都是吃一两口就放下，久而久之，她也变得吃不下太多东西了。

但现在......她在心里暗自叹气，就算不是为了顺从丁淼的话，装成听话乖巧的样子，就她自己本身和未来逃跑计划来说，她也该多吃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