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谎言

丁淼全身的骨头都疼得在叫嚣，腰部的力量甚至无法支撑他坐首，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血珠从绽开的伤口渗出，在褴褛衣衫上晕开暗红的花。

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稍微移动就传来骨头摩擦的咯吱声。额头伤口结着黑红血痂，却仍有温热的液体缓缓划过太阳穴。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碎玻璃，肋间传来钝器击打般的闷痛。指甲缝里嵌着沙砾的双手颤抖着撑住地面，却让掌心的擦伤再度崩裂。后腰的刀伤随着心跳抽痛，仿佛有人正用生锈的锯子来回切割。

他咬紧的牙关间漏出嘶哑呻吟，像垂死野兽最后的呜咽，那目光却还像是准备着反扑的凶猛的孤狼，死死盯着丁坤捏在桑浅流血的肩膀上。

桑浅弓着背被绑在椅子上，那双铁钳般的手正死死压住她血肉模糊的肩膀。指甲深深掐进绽开的皮肉里，每根神经都在尖叫。

温热的血顺着锁骨往下淌，在雪白的肌肤上犁出蜿蜒的红河。她仰起的脖颈绷出青筋，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气声从齿缝漏出来。

丁坤看丁淼死死盯着自己，那种能折磨他的凌虐感得到了满足，按在桑浅肩膀上的那只手突然加重力道，桑浅眼前炸开一片猩红，仿佛有烧红的铁钎正往骨缝里钻，被血黏住的发丝贴在脸颊，随着剧烈颤抖的躯体晃出绝望的弧度。

看着丁淼痛苦无能的样子，丁坤就觉得无比的满足，这才是应该出现在丁淼脸上的表情，他丁坤才是最后的赢家。

桑浅苍白的脸上渗满了冷汗，几缕乱发粘在她的额间，鲜血从她的肩上往下滴落，染红了她的白色无袖连衣裙，让她看起来脆弱又美丽，无端让人产生了几分肆虐感，忍不住想让她更破碎。

丁坤舔了舔后槽牙，特地对着丁淼邪气笑了笑，底下的人看着这种令人心猿意马的场景都纷纷起哄，不怀好意的笑声此起彼伏地让任人鱼肉的桑浅显得更加难堪狼狈。

丁坤放声大笑着，什么丁少，什么活阎王，现在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他狞笑着一把抓住了桑浅的衣领，他兄弟们素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开开眼福，这个跟了白沐言又跟了丁淼的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让大家看看到底有多好的身段，能把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都变成她的裙下之臣。

丁坤刚拉起了桑浅的一边肩膀，下一秒，原本都瘫坐在椅子上毫无抵抗之力的丁淼却突然暴起，一个肘击击飞了旁边看着他的人，随后朝着丁坤的方向冲了过来。

丁淼的速度太快，快得不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丁坤下意识放开了桑浅，一脚踹向了冲过来的丁淼，丁淼硬生生挨了一脚，挨着身子用肩膀撞击着丁坤的胸骨，让他当场后退了几步。

“你他娘的，找死。”丁坤被丁淼激怒了，退了几步站定之后骂了他一句就招呼了兄弟打上去，但谁也没想到，白沐言是什么时候从角落来到丁坤身后的，趁着他被丁淼撞击得后退的那几步，拿着他从角落里顺过来的一把生锈的西瓜刀毫不犹豫地砍在丁坤身上。

桑浅趁机挣脱开了她己经磨开许久的绳子，刚跪在地上把丁淼扛在肩上，废弃的工厂门外传来了轰隆的撞击声，近乎雷鸣的巨响让丁淼竭力捂住了桑浅的耳朵，底下的人乱成一团，谁也没来得及顾上被癫狂状态的白沐言一下又一下砍在身上的丁坤。

白沐言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里，他手上的力气大得可怕，紧握着那把生锈的西瓜刀一下又一下地往下砍，他整个人骑在了丁坤的身上，明明死死盯着他，但眼里却像是看不见他似的。

白沐言看见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有衣衫不整的桑桑，有狞笑着对桑桑施暴的绑匪们，甚至还有被桑桑保护在床板底下的自己。

他懦弱无能，明明桑桑是因为他才会被这群混混一起绑架的，桑桑不会开车，和他被绑在了一起，等着白家给赎金，那群人不怀好意，明摆着给了赎金就会撕票，白沐言找到了机会，他和桑桑从山上逃了出来，逃到了那间小木屋里，天黑了，他发烧了，桑桑只能扶着他躲起来。

他想着只要躲到了明天，白家肯定会派人来救他的，但他们运气不好，躲不到明天，那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很害怕，平时总是靠他保护的桑桑在那种时刻却比他勇敢很多，她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决绝又坚毅，将他藏在了小木屋的床板底下，自己坐在了床板上，刚躲好，那木屋的门就被踹开了。

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成为了白沐言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噩梦，他太害怕了，也太懦弱了，他甚至不敢出声，透着床板夹缝，那狭隘的视线，却没有阻挡住桑桑被凌虐至死的惨剧，几片木板之隔，她在床上被欺负到死，他却懦弱地躲在床板底下感受着每一次撞击不敢发声。

首到死去，桑桑都死死压在床板上，她的长发，她的血液，透过床缝一滴又一滴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她至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睛，透过床缝，死死地盯着他，成为他每日每夜极度的恐惧和病态迷恋。

他拥有过这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她为他死得惨烈，死成了压倒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就算后来他躲到了两天后被白家的人救了，他回过神替她狠狠报仇了，但为了他而牺牲自己惨烈死去的桑桑，再也没办法回来了。

他知道自己变得不正常了，他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另一个加害者，他血腥，暴力，癫狂，他还失去了男性的繁衍能力，他一想到男女之间的肌肤之情就作呕发病，他依靠着一些手段，不可救药地去欺负桑浅，他成为了一个施暴者，他明知道自己是错的，却没有办法抵抗这种病态的迷恋，他失去了桑桑，桑家又给他送来了一个桑浅。

他看着桑浅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恐惧，那种暴涨的施虐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伤害她，又对她道歉，反过来“拯救”她，无限的循环，他一个人扮演了加害者，又扮演了拯救者，重复着当年的噩梦，为自己编织一个残忍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