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北地琴索

信鸽掠过的天空阴云密布。包拯凝视着那片焦黑琴木上的鱼纹，指尖轻抚过边缘的刻痕："这刀工...与西市琴坊的标记如出一辙。"

公孙策取来银针，从琴木缝隙中挑出几粒紫色晶体："改良紫磷，但掺杂了北地特有的雪莲粉。"他忽然抬头，"大人，这琴木来自辽境！"

展昭握紧腰间剑柄："西夏败退，辽人却送来琴木...莫非..."

"调虎离山。"包拯展开《皇宋堪舆图》，手指沿着北疆防线移动，"河西战事吸引了我们全部注意，真正的杀招或许在..."

他的手指突然停在雁门关位置。公孙策迅速取来《天文志》对照："大人，紫微垣偏移时，天狼星正对应雁门关方位！"

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边关驿卒风尘仆仆地闯入，从贴身处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包大人，雁门关急报！"

信纸上寥寥数语："关外发现辽国铁骑，守军夜闻琴声，次日半数将士神志恍惚。"随信附着一块沾血的布条，上面画着奇怪的音符。

包拯将布条浸入药液，隐形字迹渐渐浮现："七日后，子时，雁门听雪。"

"听雪..."公孙策翻检《乐律考》，"是辽国宫廷秘传的《听雪吟》，传说能引动天地寒气..."

展昭剑眉紧蹙："他们要借寒冬天气，用音律引发雪崩？"

包拯沉思片刻，突然问道："近日可有辽国使臣入京？"

"三日前，辽国乐师耶律宏达抵京，说是来献《两国和乐》。"展昭回忆道，"此人现居礼宾院，据说随身带着一把祖传的十三弦琴。"

夜色中的礼宾院静谧非常。公孙策的银针轻巧拨开门闩，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西厢房。房内陈设简单，唯有一把鎏金十三弦琴摆在案上，琴身刻满契丹文字。

"不对。"包拯低声道，"这不是辽国宫廷制式..."

公孙策的银针突然在琴轸处一顿："里面有东西！"他小心旋开琴轸，一粒冰晶般的珠子滚落掌心，遇体温立刻化为紫色液体。

"北地雪魄！"公孙策声音发紧，"此物遇热则化，能令方圆十里飞雪连天。"

展昭从琴身暗格中找出一卷羊皮，上面绘制着雁门关地形图，七个红点标注在关隘薄弱处。包拯指尖轻抚那些红点："每个点都对应《听雪吟》的一个音符..."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展昭身形如电破窗而出，只见一道灰影正掠过屋脊。湛卢剑划破夜空，灰影回身甩出三枚银针，针尾系着晶莹的冰蚕丝。

"小心暗器！"公孙策撒出药粉，银针在粉末中显形，竟在空中划出三道冰晶轨迹。包拯侧身避过，银针钉入廊柱，瞬间结出一层白霜。

展昭追出三里，最终在汴河畔失去对方踪迹。河岸积雪上只余几个浅浅的脚印，最奇怪的是，每个脚印中心都有个小小的圆形凹陷。

"马蹄铁！"展昭恍然大悟，"是伪装成步行的骑兵..."

回到开封府，包拯将收集的线索一一排列。公孙策忽然发现异常："大人，耶律宏达的琴轸数目不对。辽国十三弦琴该有十三个琴轸，但这把只有十二个..."

包拯目光一凛："缺的那个，恐怕己经到了雁门关！"

次日清晨，一队轻骑疾驰出京。包拯三人在队伍最前，身后跟着精选的二十名皇城司精锐。马鞍旁挂着特制的皮囊，里面装着公孙策连夜配制的破音散。

五日后，雁门关己遥遥在望。关城上旌旗猎猎，守将郭震亲自出迎："包大人，关外三十里发现辽军踪迹，昨夜琴声愈甚..."

包拯登上城楼，只见关外雪原上隐约有黑影移动。公孙策取出听诊器般的铜管贴地聆听："地下有规律震动...是马蹄包裹了棉布！"

夜幕降临，包拯在关城最高处摆下星盘。子时将至，北风突然停息，天地间陷入诡异的宁静。接着，一缕琴音从雪原飘来，初如蚊蚋，渐似雷鸣。

"开始了！"公孙策急撒药粉，粉尘在空中组成音波纹路，"是《听雪吟》的起手式！"

包拯迅速取出玉玺按在星盘中央。鎏金蟠螭纹路亮起微光，但与琴音相抗显得力不从心。展昭眺望雪原："必须找到操琴之人！"

突然，关外七处雪地同时炸开，七把焦尾琴破雪而出，无人自鸣。琴音在空中交织成网，震得关城积雪簌簌滑落。

"雪崩要来了！"郭震面如土色。

公孙策急取破音散撒向城下。药粉与琴音相触，爆出刺目火花，但琴声只是稍弱旋即更盛。包拯凝视玉玺，忽然发现蟠螭眼睛处有个细小凹槽。

"缺了最关键的一块..."他猛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片焦黑琴木，小心嵌入凹槽。

玉玺顿时光芒大盛，光柱首冲霄汉。空中飘落的雪花突然静止，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关外七把焦尾琴同时爆裂，琴音戛然而止。

雪原深处传来一声不甘的怒吼。展昭运足目力，只见三里外有个黑影正策马狂奔。他张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去，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追！"包拯翻身上马。

追出十里，雪地上只余一滩血迹和半块玉制琴轸。琴轸内侧刻着契丹文字，公孙策辨认道："'冬至日，听雪时'...他们原本计划在冬至发动！"

包拯端详琴轸："这就是缺失的第十三个。看来耶律宏达提前行动，是因为..."

"京城有变！"展昭突然醒悟。

返程途中，驿卒送来急报：耶律宏达昨夜失踪，临走前在礼宾院墙上留下一行血字——"玉碎之时，琴音不绝"。

包拯握紧那块带血的琴轸："回京！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皇城司密档室内，包拯翻阅着三十年前的卷宗。忽然，他的手停在某页："景灵宫大火前三月，先帝曾秘密接见过来自北疆的萨满..."

公孙策凑近细看："萨满进献了一把十三弦琴，说是能'通天地之气'..."他的银针突然指向配图，"看这琴轸形状！"

展昭对比手中的琴轸："一模一样！所以这把琴是..."

"先帝设的局。"包拯合上册子，"当年那把琴里恐怕藏着克制音律杀阵的关键。"

夜色沉沉，包拯独自在灯下研究两块玉器。忽然，烛火无风自动，一个黑影从梁上飘落。

"包大人何必苦苦相逼？"来者声音沙哑，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

包拯不动声色："阁下想必就是真正的'琴师'了。"

黑影轻笑："三十年前景灵宫那把琴，本是我族圣物。先帝假意接纳，实则..."他突然扬手，三枚冰针疾射而出。

包拯早有防备，案几一掀挡住暗器。展昭破窗而入，湛卢剑首取黑影咽喉。对方身形诡异地一扭，袖中甩出七根冰蚕丝，在空中织成音网。

公孙策及时撒出破音散，冰蚕丝寸寸断裂。黑影见状，突然捏碎玉扳指，一阵刺骨寒风席卷室内。待风停息，黑影己不见踪影，唯留地上几滴蓝色血液。

"北疆皇族的血脉！"公孙策检测血样后震惊道，"他是辽国皇室成员！"

包拯拾起碎裂的玉扳指，内侧刻着半阙《听雪吟》："看来我们面对的，是一支传承三十年的复仇之音。"

窗外，一只信鸽掠过残月。更远处，某座荒废的宅院里，一把尘封己久的十三弦琴突然自行震颤，发出低沉的共鸣。琴身下，半块玉玺残片正泛着幽幽蓝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