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仙缘茶谜

庐州府衙的验尸房内，五具尸体整齐摆放着。包拯正挽起袖子，仔细检查着每具尸体的口腔。窗外雨声渐歇，屋檐滴水声清晰可闻。

"舌根乌黑，指甲发青，确系中毒无疑。"包拯指着第三具尸体的手掌，"但奇怪的是，他的虎口处有一处轻微灼伤，好似生前握过什么炽热物件。"

公孙策手持家传银针，逐一试探死者胸前的灼痕。银针触及伤痕处，立刻泛起一层诡异的棕褐色。"应该不是普通烙铁所致。"他眉头紧锁，"银针变成褐色，说明灼痕中含有某种药物。"

展昭从门外进来，手中拿着那包"仙缘茶"："公孙大人己命人检验了此茶，结果还需等到明日才知晓。但我询问了城南几家药铺，近半个月来确有一个六指道士购买过曼陀罗和乌头等毒草。"

包拯接过茶包后，凑近轻嗅："除了甜腻味，似乎还有一丝...…硫磺气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公孙兄，令尊那套验毒银器可曾带来了？"

公孙策从随身锦囊中取出七根长短不一的银针："这是家父收藏的'七星验毒针'，每根银针对不同毒素反应各不相同。"

包拯取出一根中空银针，插入死者灼痕处，片刻后抽出。针管内附着少许黑色粉末。"这好像是某种物质燃烧后的灰烬…..."他喃喃道。

公孙策突然拍案："等等！这灼痕形状...…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飞快翻动随身携带的医书手抄本，"找到了！《奇症辑要》中记载，西南苗疆有一种'登仙印'，以特制烙铁灼烧胸口，配合加以使用，可以使人产生登仙幻觉。"

展昭皱了皱眉："你是说，凶手先用让受害者产生幻觉，再用烙铁灼烧他们？"

"不仅如此。"包拯目光锐利，"看尸体摆放的方式——五人围成一个圆形，头都朝向圆中心。这分明是某种仪式！"

三人沉默片刻。雨后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尸体上投下斑驳光影。

公孙策打破沉默："家父曾提过，二十年前庐州一带确有邪教宣扬'尸解登仙'之术，后被朝廷剿灭。"

"二十年前？"包拯心头一震，"又是二十年前…..."

展昭将茶叶包好："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六指道士。我己画好了画像，明日可以张贴全城。"

公孙策补充："还要查清这些药材商人的来历。五人同时遇害，必有共同的仇家或某种关联。"

包拯满意地点头："那明日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查寻死者的身份；公孙兄利用家中亲人药材生意上的人脉，查一查这'仙缘茶'的配方来源；展兄就去追踪道士的下落。"

晨光微熹时，三人各自散去。包拯回到包府，却毫无睡意。他点亮书房油灯，取出纸笔记录起今日的案情。写着写着，笔尖突然一顿——六指道士…...这个特征他似曾相识。

记忆如潮水涌来。八岁那年冬夜，一个六指黑衣人潜入包府行刺。当时包怀外出公干，幸得老管家拼死相护，那刺客才未能得逞。事后官府缉拿未果，此事渐渐被包家人淡忘...…

"难道与此案有关？"包拯喃喃自语。他起身从书架暗格中取出一本陈旧册子——那是包怀的私密笔记。翻到记载刺杀事件的一页，上面除了事件经过，还画着一个六指手印，旁边批注着"疑与漕运案有关"几个文字。

包拯手指微微发抖。父亲当年就怀疑刺客与漕运案有关联，如今六指道士又出现在最近的案子中…...这绝非巧合！

次日清晨，包拯早早来到府衙。衙役己整理出了五位死者的身份文牒。

"大人，这五人分别来自五个州县，但都是'永济堂'的药材采购人员。"衙役报告道，"他们每月初五都会在庐州集会，交换一些药材信息。"

包拯翻阅起身份文牒："五人同行多年，并无仇家记录…..."他忽然停在一处细节上，"等等，这个叫马三的死者，上月曾因'贩卖假药'被县衙责打？"

衙役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但只是小小的过错，最终罚银了结了此事。"

包拯若有所思。此时公孙策匆匆进来，俊俏的脸上带着少有的凝重："包兄，出事了！那'仙缘茶'的配方…...与我叔父公孙明的药学研究笔记几乎一致！"

"令叔父？"包拯愕然。

公孙策颓然坐下："叔父年轻时痴迷炼丹术，曾研究过各种致幻药物。二十年前因为一场意外，他右手受了重伤，从此隐居不出。"他压低声音，"最蹊跷的是…...叔父的右手正好是六根指头！"

包拯与刚进门的展昭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包拯沉声道，"若令叔父是凶手，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特征作案？这更像是有人故意栽赃。"

公孙策苦笑着："我也希望是有人故意栽赃。但叔父昨日突然离家，说是去拜访老友，至今都未归来…..."

展昭将一张地图铺展开来："我询问过城门守卫，他们说昨日确有一个六根手指的人出城往西去了。方向是青...…青云山，对，是青云山！"

"青云山…..."包拯猛然站起，"那不是公孙家别业所在吗？"

公孙策面色苍白："正是。山中有一处废弃丹房，是叔父年轻时炼丹之所在…..."

三人当即决定前往青云山。出城前，包拯特意绕道回到包府，取出了父亲收藏的那枚六指手印拓本。

青云山云雾缭绕，山路崎岖。公孙策在前面带路，三人沿着猎户小径向上攀爬。半山腰处，有一座灰瓦院落隐约可见。

"那就是丹房。"公孙策指向前方，"小心，叔父若真涉案，恐怕…..."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而来，首取公孙策的咽喉！展昭眼疾手快，软剑出鞘，"铛"地一声挡开飞来之箭。

"有埋伏！"展昭将二人护在身后。

不多时，树丛中窜出三个蒙面人，手持钢刀向他们扑来。展昭剑走游龙，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包拯则拉着公孙策躲到一块巨石后面。

"他们不是官府的人。"公孙策观察道，"看刀法像是一般的江湖杀手。"

展昭一个鹞子翻身，剑锋划过为首蒙面人的手腕。那人痛呼一声，面巾滑落——竟是一个面容狰狞的独眼汉子！

"呔！黑风岭的土匪！"展昭厉声喝道，"是谁雇你们来的？"

独眼汉子不答，吹了一声口哨，三人迅速退入到密林里，不见了踪影。展昭欲追上去，被包拯一把拦住："我们还是先去丹房要紧！"

来到丹房看见大门虚掩，他们推门而入，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屋内昏暗，房中央丹炉尚有余温。墙角蜷缩着一个白发老者，右手裹着布条，全身正瑟瑟发抖。

"叔父！"公孙策冲上前去。

老者抬起头，露出一张与公孙策有三分相似的脸，但眼神涣散，嘴角流着涎水，显然是一副神志不清的面容。

"他服用了过量的…..."包拯检查后判断，"看症状与那些死者相似，但剂量较轻。"

展昭在丹炉后发现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笔记和几个瓷瓶。笔记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药物的配方，最新一页赫然写着"仙缘茶改良方"。

包拯快速浏览了一眼："这不是杀人配方，而是…...解药？"他对比了笔记前后内容，"公孙明先生似乎正在研究克制迷魂散的药物！"

公孙策握紧叔父的手："难道叔父不是凶手，而是在追查真凶吗？"

展昭从瓷瓶中倒出几粒药丸用舌尖舔了舔又漱了一口水："这味道...…与'仙缘茶'相似，但多了几分苦涩。"

包拯将药丸碾碎，沾湿后蘸了蘸银针。银针并没有变黑，反而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芒。"这是解药！"他激动道，"公孙先生必是发现了有人要利用他的研究药物害人，就试着研制出了解药！"

"那六指道士…..."公孙策若有所思。

包拯取出带来的六指手印拓本："我怀疑真凶刻意伪装成六根手指，既为嫁祸公孙先生，也是为了…..."他顿了顿，"引我入局。"

"引你？"展昭锐利的目光射来。

包拯将儿时全家遇刺之事简要说了一遍："凶手必定与当年的漕运案有关。庞吉虽己伏法，但他的同党仍在活动。"

公孙策的叔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含糊不清地念叨："茶...…仙茶...…观...…玄天…..."

三人面面相觑。玄天观？难道此案又与那个邪教遗址有关？

展昭背起公孙明："我先送老伯回城救治。凶手既己对公孙先生下手，说明我们的查案方向是对的。"

下山途中，包拯落在了后头。他回头望向云雾深处的丹房，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这"仙缘茶谜"背后，恐怕隐藏着比"天罚"案更加惊人的秘密。而那六指真凶，很可能与他包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