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铃音引路

庐州府的清晨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包拯正在整理血咒案的卷宗，忽见展昭拎着个湿漉漉的包袱闯进来。

"护城河里捞上来的。"展昭抖开包袱，露出一双崭新的红布鞋，鞋尖铜铃叮当作响。

公孙策用竹签拨开鞋垫，夹出一片半融的蜡丸："是密信！上面写着'七日后，老地方'。"

包拯对着阳光细看蜡丸内侧："有胭脂香，应是女子所制。"

正说着，衙役慌张来报："城东绸缎庄的阮娘子昨夜失踪了！她卧房里...留着一双红鞋。"

阮记绸缎庄内，绣架上的百鸟图才绣到一半。包拯注意到妆台抽屉有被利刃撬过的痕迹，而地上散落的香粉中，赫然有几个完整的脚印——比寻常女子大了足足两寸。

"穿着绣鞋的...男人？"展昭蹲下身量了量尺寸。

公孙策从床底摸出个暗格，里面空空如也："看来有人来找过东西。"

"掌柜的说阮娘子最近接了桩私活。"衙役补充道，"给一位姓莫的小姐绣嫁衣。"

包拯突然想起什么："可是莫同知家的千金？"

"正是。"衙役压低声音，"说来也怪，莫小姐半月前暴病身亡，那嫁衣竟成了寿衣..."

午后，莫府偏厅。莫同知着女儿灵位，老泪纵横："小女与赵家公子有婚约，谁知..."

"赵家？"包拯敏锐地抬头，"可是赵德..."

"是他远房侄儿赵晗。"莫同知突然激动起来，"那畜生悔婚另娶，小女才..."

离开莫府时，展昭在回廊阴影处发现半枚脚印——与绸缎庄的一般无二。

"有意思。"公孙策比对后说，"赵晗现任漕帮执事，专管水路货运。"

包拯若有所思："去查查他近日行踪。"

漕帮码头上，苦力们正搬运着贴有"莫"字封条的货箱。展昭假扮客商凑近，忽听两个帮众嘀咕："...赵执事非要今夜启程，说是给相爷送贺礼..."

公孙策在货单上发现蹊跷："这批货登记是丝绸，实际重量却多出三成。"

包拯正欲细查，码头突然骚动起来。只见赵晗带着十几个打手气势汹汹走来："官府的人敢查漕帮的货？"

"例行公事。"包拯亮出腰牌，"请赵执事开箱验货。"

赵晗冷笑挥手，打手们亮出棍棒。展昭长剑出鞘，寒光闪过，最前排三根齐眉棍断成六截。

"好！"一声娇喝从船舱传来。珠帘掀处，走出个红衣女子，腕间金镯叮咚作响——正是失踪的阮娘子！

"阮...阮姨？"赵晗脸色大变。

女子轻笑："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乳娘。"她转向包拯，"大人若要查案，不妨看看第三只货箱。"

赵晗暴喝一声扑来，被展昭一个扫堂腿放倒。打开指定货箱，里面竟蜷缩着个昏迷的少女，手腕系着红绳！

"是莫小姐的丫鬟小翠！"公孙策认出来，"她没死？"

阮娘子幽幽道："那夜她撞见赵晗往小姐药里下毒..."

突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首取阮娘子咽喉。展昭挥剑格挡，箭矢改变方向钉入桅杆。赵晗趁机挣脱，跳上快船遁去。

回衙门的马车上，小翠终于苏醒："小姐发现赵执事私运军械，才招来杀身之祸...那些货箱夹层里..."

包拯猛地掀开车帘："展兄，速带人截住漕帮船队！"

子夜时分，运河上火光冲天。展昭押着垂头丧气的赵晗回来："果然有鬼！夹层里全是制式腰刀，刀柄都刻着..."

"吕府徽记。"包拯接过话头，"看来有人要栽赃宰相。"

阮娘子取下鬓边白花："大人明鉴。民妇故意被'掳走'，就为查清小姐死因。"

公孙策突然发现她鞋底沾着红漆："您去过八王别院？"

"去取这个。"她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赵德与吕府管家的交易记录，就藏在..."

话音戛然而止。她心口突然透出半截刀尖，赵晗狞笑着被衙役按倒："贱人！让你多嘴..."

包拯接住倒下的阮娘子，她最后指向自己发髻上的银簪。簪头旋开，里面藏着一幅微型地图。

"是军械库..."公孙策辨认道，"在..."

展昭突然捂住他的嘴，指了指窗外摇曳的树影。

三日后，包拯亲自押送赵晗进京。途经黑松林时，一阵诡异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红鞋婆婆？"展昭握紧剑柄。

雾气中浮现出十几个穿红鞋的身影，为首的妇人掀开斗篷，露出与周红绡一模一样的蝴蝶胎记！

"包大人。"她屈膝行礼，"青天盟残部在此，请将账册交还。"

包拯不动声色："阁下是？"

"周红绡的孪生姐姐，周紫罗。"妇人眼中闪过痛色，"那夜死在城隍庙的...是我女儿。"

公孙策突然发现她们的红鞋都缀着铜铃——与货箱上的封铃纹路一致。

"你们是...漕帮真正的掌控者？"

周紫罗轻笑："大人果然聪慧。赵德不过是我们扶持的傀儡，可惜他起了二心..."

树丛中突然传来机括声响。包拯大喊"小心！"，数十支弩箭己破空而来。

血雾散尽时，周紫罗胸前插着三支箭，却仍死死护住怀中木匣："快走...他们来了..."

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一面玄色大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包拯捡起她掉落的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青铜虎符——可调动边关三万铁骑的兵符！

展昭倒吸一口凉气："这案子...我们可能捅了马蜂窝。"

包拯望向官道尽头扬起的尘土，突然将虎符塞入装文书的竹筒："公孙兄，你带着赵晗走小路。展兄，我们..."

话未说完，一支鸣镝箭尖啸着划破夜空，稳稳钉在他们面前的树干上——箭尾缠着半截黄绫，那是圣旨专用的材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