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肮脏

防弹玻璃外的雪粒子在铁岸市军事管制区上空凝结成浑浊的冰晶，谌芷黑红色制服的银线刺绣在走廊应急灯下泛起冷光。

她脖颈处的专员专用植入体突然震颤，视网膜表面浮现金刚石碎屑般的数据流——肃正系统专用频段的警报正在撕裂她的神经突触。

"车森自治共和国顿湖骑兵团主力装甲师于今日凌晨两点十七分突破库加市防线......"

全息投影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燃烧的恩菲诺北方大联合国旗，小卡迪洛夫总统的机械义眼正隔着虚拟屏幕与她对视。

谌芷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五天前启动天灾武器预演时残留的焦糊味突然在喉间翻涌。

走廊尽头的黑晶玻璃倒映出她左胸处的肃正系统专员徽章，暗红色流苏随着步伐摆动，像凝固的血珠串成的帘幕。

铁灰色电梯轿厢内壁布满弹痕般的环形花纹，像是某个逃亡者用指甲刻下的祎地古语"救救我们"正在渗出血珠。

谌芷的战术终端突然投射出邵凌的三维档案——青年将领的电子肖像悬浮在防弹玻璃裂痕前，右眼下方那道贯穿颧骨的疤痕如同祎地长城某段坍塌的城墙。

"谌专员。"

带着冷峻气息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时，她黑色皮质手套刚刚触及办公室的青铜门环。

转过身看见的首先是祎地边防军野战制式大氅的黑灰色毛领，然后是邵凌上将骨节分明的右手——那些横贯掌心的疤痕如同冻土裂谷，敬礼时泛着金属冷光的将星在暮色中割开数道锐利的光痕。

"久闻肃正系统国际专员雷厉风行。"

三十七岁的新任戍卫司令露出般的笑容，深褐色瞳孔倒映着走廊尽头闪烁的防空警报，"不如到我临时落脚处喝杯热茶？"

谌芷注意到他军装左胸别着船锚与砖纹交织的祎地长城徽章，那是五年前薮冈沉没事件后特批的荣誉勋章。

当视线扫过对方腰间佩刀时，瞳孔微微收缩——刀镡上蚀刻的"霜海死域"字样正在吸收走廊的冷光。

临时办公室是由战情分析室改造的，十二面全息屏幕将堡垒山脉至库加市的战区投影切割成破碎拼图。

谌芷的皮靴尖碾过地板上干涸的褐色污渍，那是三天前某位被俘的车森情报官被肃正系统处刑器腐蚀时溅出的脑组织残渣。

她看着邵凌的女副官郎芸少校用机械义肢推开堆积如山的加密终端，深蓝色制服袖口的银链在空气中划出加密符文。

"这是阿列克谢?西涅维奇?叶梅利昂杨诺夫。"

邵凌的指尖在全息投影上戳出涟漪，异教领袖扭曲的面容在数据流中重组。

谌芷注视着画面里燃烧的教堂尖顶，雷曼尼亚拉姆哈兄弟会的信徒正在用活人鲜血绘制某种缝合了十二种宗教符号的图腾。

当某个信徒撕开自己胸膛露出机械心脏时，她认出那是雷因钢铁集团三年前淘汰的"殉道者-III"型义体。

年轻将军的佩刀突然出鞘半寸，刀锋折射的光斑正好落在恩菲诺北方大联合西南战区全息模型上："三天前特梭维尼亚宣战时，第二集团军的重装甲师还在跟马扎尔游击队玩捉迷藏。"

他的笑声像履带碾过冻土，"现在库加市防线的缺口，足够让车森的雪狼崽子们开狂欢派对。"

谌芷的坠玉突然升温，墨绿色玉石内部浮现出车琛尼亚宫的全息影像。

她想起天灾武器发射前的影像，裘殇黑色丝线在雪原上织成的防御网，那些被天灾武器汽化的卓斯提士兵化作的尘埃仍在缓冲区跳着祭祀舞。

"这是尼古拉?雪尼奇。现任库加市市长，狂热的祎地迷。"

郎芸少校的机械义眼闪过数据流，亲祎地派领袖的电子档案在茶汤表面投下波纹，"他祖父是堡垒山市戍界区最后一任车森裔治安官。"

谌芷端起青瓷茶杯的手指微微停顿。全息投影中的男人正在用特制步枪处决恩菲诺北方大联合内务部特工，枪柄处蚀刻的"阿里米亚"字样与铁岸市黑市流通的改造武器编号完全一致。

她突然嗅到邵凌军装散发出的淡淡血腥味——不是人类的血，而是雪地机甲专用的冷却液混合着某种深海鱼类的腥气。

"我需要肃正系统提供三样东西。"

邵凌的佩刀完全出鞘，刀尖点在库加市防区全息投影的正中央。谌芷注意到刀刃表面流动的液态金属正在拼凑成祎地长城微缩模型，"雷曼兄弟会的祭祀场坐标、雪尼奇私人武装的军火库位置、以及......"

将军突然用刀锋挑起谌芷的一缕鬓发，金属寒意渗入发丝："龚氏重工集团最新款认知干扰器的使用权限。"

防弹玻璃外突然传来雪地运输舰起降的轰鸣，十二架"夜鸮"隐形战机编队掠过管制区上空。

谌芷的众生弦植入体与其中某架战机的加密频道产生短暂共鸣，她清晰看见驾驶舱里飞行员脖颈处新添的安全设备。

"邵司令应该清楚。"

她天青色的指甲轻叩茶盏，杯底凝结的茶垢突然活过来般组成加密文字，"自从岸埠市恐袭事件后，所有有关认知作战与特别供应兵器使用条例增加了七十三条限制条款。"

郎芸少校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声响，深蓝色制服下摆扫落三枚微型监听器。

邵凌笑着用佩刀接住坠落的金属零件，刀身震颤的蜂鸣声让全息投影中的战区模型突然扭曲——库加市市政厅的虚拟建筑轰然倒塌，化作无数加密数据流消散在空气中。

"所以需要国际专员阁下‘特事特办’。"

青年将领的疤痕在战术照明下蠕动如蜈蚣。

谌芷的坠玉突然迸发蜂鸣，玉石内部的车琛族战纹与邵凌的接口纹路完美重叠。

她想起三十西年前车森内战的加密档案里，某个被叶夫根尼灭门的贵族纹章正是这般模样。

防弹玻璃外的暴风雪突然静止，某种高维存在的低语顺着女儿身上众生弦共鸣波频钻入耳膜。

"明早六点前，郎少校会带您参观‘霜海死域’特别展览。"

邵凌的佩刀归鞘时带起的气流掀动了谌芷的卷宗，"相信那些薮冈皇室的十六瓣菊纹章残片，能让您对认知兵器的必要性有全新认知。"

当谌芷走出军事管制区时，铁岸市的生态穹顶正在释放认知过滤层。

她注视着全息广告牌上循环播放的"玉河港恐袭七周年纪念"，某个小女孩捧着电子蜡烛的身影突然扭曲成众生弦腐蚀后的变异体。战术终端传来裘殇的加密简讯，黑色丝线编织的文字在暮色中闪烁：

"天灾武器预演后情形难以预测，我方人员恐不能久留。"

防弹轿车的车窗映出她冷笑的倒影，谌芷将加密芯片插入颈后的生物接口。

全息投影中顿时浮现出雷曼兄弟会祭祀场的立体模型——那些用人类嵴椎搭建的祭坛，正在雪原月光下泛着龚氏重工集团特种合金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