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又一名受害者

雪临镇边陲地带的暮色像掺了金属粉末的油彩，将茶馆飞檐上的冰棱染成暗红色。

宁初恒倚在巷口的青铜路灯旁，捏着从街边超市拿的棒棒糖，风衣下摆的银线刺绣沾着未干的冷凝液。

她脖颈处的监控印记不知为何突然微微发烫，皮下漆黑秩序特供的植入体传来房师杰苍老声音的残响——那些本该清晰的记忆碎片，此刻正被某种高维存在的低语搅成浑浊的漩涡。

"小姐的项圈该换电池了。"

她对着空气呢喃，舌尖卷走嘴里碎糖片表面的血丝。昨日房师杰个人会议厅的青铜吊灯在记忆中轻轻摇晃，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正按在她锁骨下方，抚摸龚祾玙族姐的手笔，她新刻的监控符文比手术刀更冰冷。

茶馆二层的竹帘突然晃动，惊起檐角机械寒鸦。

宁初恒的黑色丝线钻进青砖缝隙，读取到三层私人包间里至少十种不同频率的呼吸声。

当丝线触及某个带着伏特加气息的陌生心跳时，她天青色的美瞳泛起涟漪——恩菲诺北方大联合内务部特制的兴奋剂味道，混着内务部内卫队爱用的枪油气息。

"真扫兴～"

她缓缓推开雕花木门，漆皮靴尖碾碎地面积雪下的机械蜘蛛。

柜台后的仿生人掌柜瞳孔闪过加密数据流，却在看清她风衣内衬的漆黑秩序徽章后，将沏到一半的雪顶银针泼进回收槽。

檀香混着龙涎的气息顺着木梯盘旋而下。宁初恒数着台阶上的防弹夹层，指尖无意识战术腰带上的柳叶刀——裘殇出任务前帮她打磨的刃口，此刻正倒映着走廊里六个警卫抽搐的电子义眼。

"请见谅小姐，里面的几位大人说不见客。"

挡在包间门口的警卫抬起装满植入体的右臂，液压关节发出雪地机甲特有的嗡鸣。

他领口别的雪绒花胸针沾着褐色污渍，那是近些年特梭维尼亚近卫团处决贵族和叛徒时溅上的脑浆干涸后的颜色。

宁初恒突然用棒棒糖戳向对方喉结，在壮汉条件反射后仰的瞬间，风衣下摆扫过他膝盖处的散热孔。

黑色丝线顺着裤管钻入义肢核心，过载的冷却液顿时在防弹礼服裤上洇开深色水痕。

"尿裤子可不好看哦～"

她贴着壮汉僵首的身躯挤进包间，天青色美瞳倒映出八道骤然抬起的枪口。

三十三平米的茶室宛若被时间凝滞的琥珀。

祁暠枯竹般的手指正悬在青瓷杯沿，茶汤表面泛起的涟漪惊散了倒映的雪山纹窗棂。

他左侧的梁晞桐将加密终端藏进制服长裙开衩，珍珠耳坠随着转头动作轻颤，像两枚随时会引爆的微型炸弹。

任潮生佯装咳嗽推了推金丝眼镜，镜腿暗藏的毒针发射器己然对准特梭维尼亚使者的颈动脉。

"诸位在玩什么木头人吗？"

宁初恒踢开挡路的黄花梨鼓凳，棒棒糖的塑料小棍在科里留?慕尔古制服的军功章旁敲出清响。

这位特梭维尼亚上校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植入喉结的翻译器将特梭维尼亚语转化成带着电流杂音的祎地语："祎地的待客之道令人惊叹。"

米洛什蒂?德尔维希少校的鎏金腰带突然绷紧，骑兵刀在丝绸衬衣下蓄势待发。

她深褐色的卷发间缠绕着特梭维尼族传统的银铃发饰，此刻却因肌肉紧绷寂然无声。

"不如先尝尝雪临山的雾凇茶？"

祁暠沙哑的嗓音划破僵持，老人布满烫伤疤痕的左手揭开鎏金香炉，升腾的紫烟中混杂着认知干扰剂的苦杏仁味。

任潮生趁机将全息地图投射到茶桌中央，西线局势的全息模型顿时将众人笼罩其中。

宁初恒的丝线悄然钻进房梁。

当触及阁楼夹层里那个带着枪油味的心跳时，她突然想起房师杰昨日在昏暗密室说的话——

"……谌芷的手下有三位身经百战、树敌无数的外交官，如果他们能不出意外地与特梭维尼亚近卫团谈妥……"

"马扎尔族的填线兵……"

米洛什蒂用佩剑鞘尖戳着全息地图上的缓冲带，"足够让北方大联合的第二集团军变成跛脚熊。"

她军装袖口的金线刺绣随着动作泛起波纹，那是特梭维尼亚近卫团铁卫队特有的长戟形暗纹。

梁晞桐的翡翠镯子突然裂开细缝，纳米投影仪在茶汤表面勾勒出逃难贵族的名单。

"三百七十九个姓氏，一千二百零一个流亡贵族。"她的红唇抿成刀锋，"换贵国与祎地的……非常形式特别合作关系？"

科里留的机械义肢突然轻磕茶盏，清脆的敲击声在棕灰色战壕外套上留下溅出的水滴痕。

"我们要的不仅是人，"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还有他们带走的‘荣光’。"疤痕下的皮下植入体突然亮起，投影出十八年前被焚毁的莱泽雷斯库?塞伯利厄库（注：此后缀表示该姓氏为特梭维尼亚贵族姓氏，贵族日常称呼应为“名字?塞伯利厄库或者姓氏?塞伯利厄库”）家族纹章。

任潮生的镜片闪过数据流："贵国的意思是当年‘荣军团之夜’的后续问题？"

他的指尖在桌面敲出加密电码，祁暠布满老年斑的眼皮微微颤动——这是祎地情报部确认对方谈判底牌的暗号。

宁初恒的棒棒糖突然爆裂，紫色糖雾中射出三根黑色丝线。

阁楼夹层的天花板应声碎裂，阿尔乔姆?捷潘斯基的断手还未触到引爆器，整个人己被丝线裹成茧蛹摔在茶桌中央。

他脖颈处的内务部刺青正在渗血，电子眼疯狂闪烁着自毁程序的倒计时。

"五、西..."

宁初恒哼着跑调的雪临镇民歌旋身，漆皮靴跟踩住阿尔乔姆想要摸索后腰的残肢。风衣下摆掀起的瞬间，十二把柳叶刀将特工的外套钉成刺猬，藏在暗袋的酸液胶囊滚落在地毯上滋滋冒烟。

米洛什蒂的骑兵刀离任潮生咽喉只剩半寸，科里留的佩剑却己架在自己颈侧——不知何时潜入的黑色丝线正操纵着他们的武器反戈相向。祁暠的茶勺轻轻搅动紫烟，认知干扰剂让特梭维尼亚人的瞳孔开始涣散。

"看来北方大联合的熊崽子们饿坏了。"

宁初恒扯断阿尔乔姆的脊椎神经束，像摆弄提线木偶般让他行了个谢幕礼。特工被丝线撑开的嘴角正吐出带内脏碎片的血沫，电子眼最后的画面定格在莱泽雷斯库?塞伯利厄库家族纹章上。

梁晞桐趁机将加密终端塞进阿尔乔姆的伤口，纳米蠕虫顺着血液钻进内务部的数据核心。当全息屏幕突然弹出北方大联合的西线布防图和内务部任务清单时，科里留的机械义眼突然诡异地震颤。

"现在两位作何感想？"

宁初恒用丝线卷起茶壶给众人续杯，滚烫的茶水在阿尔乔姆面前浇出醒脑的蒸汽，"比起十八年前的旧账，活着的敌人不是更有趣么？"

祁暠枯瘦的手指突然按住莱泽雷斯库?塞伯利厄库纹章投影，老人手背的烧伤疤痕与全息光影完美重合。

"你们要卢尔杰塔?塞伯利厄库的独子，"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相互啃噬，"但老夫人宣称带着‘荣光’的启动密钥葬在祎地。"

米洛什蒂的银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暗藏在发饰里的神经毒剂随着声波扩散。

宁初恒的风衣纳米涂层泛起涟漪，黑色丝线却己钻进少校的耳蜗，将半溶解的毒囊拽出甩在阿尔乔姆脸上。

"离脸这么近……小心毁容哦～"

她贴着米洛什蒂的耳垂轻笑，棒棒糖残渣落进对方衣领。

科里留的佩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宁初恒的心脏，却在触及军装的瞬间被丝线拽偏——剑锋挑开的衬衣下，露出心口处新添的漆黑秩序徽记烙痕。

茶室陷入死寂，唯有全息地图上的西线战场的兵棋推演仍在虚拟交火。

宁初恒的瞳孔突然泛起紫芒，昨日房师杰的警告与紫瞳女子的低语在脑内形成共鸣——"莱泽雷斯库?塞伯利厄库家族的荣光，是崩断众生弦的手指。"

当阿尔乔姆的电子眼终于停止闪烁，梁晞桐的纳米蠕虫也完成了数据吞噬。

祁暠用茶勺敲了敲香炉边缘，认知干扰剂的味道突然变成雪松清香。

"看样子恩菲诺北方大联合是主动咬住我们不放……既然如此，我们应该携手以力御暴。"

老人浑浊的眼底闪过机械虹膜的蓝光，"那位孩子我们允许特梭维尼亚铁卫队在这位轻浮的小姐监视下处理。"

宁初恒的丝线突然全部收回体内，她悠闲地着坐上窗台，金属内芯的靴跟有节奏地叩击防弹玻璃的底座。

"不如玩个游戏？"

她掏出沾血的黑曜石西棱锥抛接，"我找到大公的棺材和后人，你们负责让‘荣光’在北方大联合的庆典礼花～"

科里留的机械义肢突然砸穿茶桌，藏在夹层里的电磁脉冲器还未启动，就被丝线缠成金属废渣。

米洛什蒂的骑兵刀突然脱手，却在触及宁初恒眉心前被梁晞桐的珍珠耳坠击落——那根本不是珍珠，而是微型引力扭曲装置。

"但是三天后，岸埠市龚氏重工集团2号特种实验室。"

任潮生擦拭着镜片上的血渍，"我们要看到‘荣光’的神经元接驳器。"

宁初恒像黑猫一般轻盈得跃下窗台，暮色将她的身影拉长成扭曲的利剑。

在踏出茶馆的瞬间，她听见族姐的轻柔的笑声混着房师杰粗重的咳嗽，在记忆深处拧成解不开的死结。

雪临镇的街灯次第亮起，却照不亮永夜山方向那片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