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迷幻精神旅程

落雁峡的暮色在两人身后坍缩成铅灰色旋涡，裘殇的靴底碾过风化岩层时，变异右手的合金骨架正渗出淡绿色冷凝液。龚黑笠的黑红色大衣下摆扫过页岩裂缝，天灾剑鞘末端的玄铁坠珠与岩盐结晶碰撞出细碎冰碴声，每一声都精准踩在她呼吸的间隙。

"合作？"

裘殇的电子合成音裹着峡谷回响，"约剑会的剑什么时候学会低头了？"

龚黑笠的阴影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苍白的唇线。他屈指弹向岩壁，三米外的苔藓突然凝结成冰晶矩阵——边防军失控的巡逻无人机的热源信号正在五公里外盘旋。

"低头的是你。"

剑鞘磕碎冰晶的脆响中，他的声音像淬过液氮的刀锋，

"闭以海没告诉你？怯薛歹的蠹虫在永夜山数据库的评级连高危都够不上。"

裘殇的瞳孔泛起数据流，视网膜上跳动的加密频段突然扭曲成血色警告。她扯开领口，龚氏植入体表面的闭以海刻痕正在渗出微光："师傅说过，约剑人的舌头比剑刃更危险。"

"那他有没有教你怎么闭嘴？"

天灾剑突然出鞘三寸，剑脊熔岩纹路映亮龚黑笠的颈侧——那里爬满与裘殇同源的黑色丝线。裘殇的变异右手不受控地痉挛，合金钩爪撕开岩层时带出大蓬火星。记忆如被搅动的沥青池，她突然看清剑柄末端的三阶幻方并非蚀刻，而是无数纳米蠹虫组成的活体图腾。

"泛锚。"

龚黑笠甩出个拇指大小青铜立方体的全息投影，它在空中展开成十二面体囚笼，

"或者你想变成圣愚的下一个容器？"

裘殇的耳坠高频震颤，加密频道炸开某人的判断："相信他，这不是威胁......"声音戛然而止，泛锚释放的靛蓝色光晕如活物般缠上她的太阳穴。

剧痛从颅骨内部炸开，裘殇看见自己跪在永夜山实验室的画面——闭以海的魇刃正将某种介于晶体与血肉之间的物质注入脊椎。龚黑笠的冷笑刺破幻觉：

"原来怯薛歹的长生是这种秘术靠实现的，真是......"

"闭嘴！"

裘殇的蠹虫群撞上泛锚力场，虫腹鼓胀的神经毒素囊泡在红光中汽化成恶臭烟雾。她踉跄着扶住岩壁，变异右手的合金接缝正渗出黑色粘液，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派你来？"

天灾剑突然横拍她后颈，冰冷的剑鞘贴住龚氏植入体："因为整个约剑会，只有我的认知锚点是先天存在的。"阴影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右眼深灰色的瞳孔，"而你需要我活着打开恩菲诺北方大联合的地堡，因为你要那个小女孩的命。"

裘殇的电子合成音首次出现波动。她瞥见泛锚投影内部悬浮的铍青铜核心——那些蜂窝状孔洞正在抽取空气里的概念残渣，凝结成肉眼可见的苍白丝线。

"虚假概念......你们在欺骗……"

她伸出正常的人类左手，指尖在触及光晕前被龚黑笠攥住。

"想象你是条被钓上岸的鱼。"剑尖挑开她战术腰带，露出藏在暗格的玉石子弹，"泛锚会不断告诉你海水不存在，首到你相信自己是只鸟。"

远处突然传来蜂群嗡鸣。两人同时伏低身形，龚黑笠的大衣下摆扫过岩缝时，十二架边防军巡逻无人机正掠过峡谷。热成像镜头扫过藏身处的刹那，泛锚突然高频震颤，靛蓝光晕将他们的生物信号扭曲成岩石的热辐射图谱。

"认知滤网。"龚黑笠的机械瞳孔收缩成针尖，"比你们那些过时的光学迷彩实用多了。"

裘殇的变异右手突然插入地面，合金钩爪勾出深埋的钛合金管线——这是车森内战时期遗留的通讯光缆。蠹虫群顺着锈蚀的金属表面爬行，啃噬出的火花中浮现出加密全息投影：谌珂语正被囚禁在圆柱形培养舱内，锁骨下的荧蓝纹路己蔓延至耳后，与科瓦连科临死前的甲虫烙印重叠成诡异图腾。

"活着的人质......"龚黑笠的剑鞘碾碎投影，"和死了的实验体，对邵凌来说没区别。"

"那你为什么接任务？"裘殇的蠹虫群突然扑向对方腕表，却在触及表盘前被天灾剑的低温场冻成冰雕，"别说什么狗屁职责。"

峡谷陷入死寂。

龚黑笠突然扯开大衣前襟，露出心口处蠕动的黑色肉芽——那些增生组织正拼凑成三阶幻方的形状。"三年前永夜山事故。"他的机械瞳孔流转着数据瀑布，"邵凌的清洗队杀了我带的十二个新人，用的就是未完成的泛锚原型机。"

裘殇的视网膜滤光膜自动放大伤口细节，在增生组织缝隙间发现了龚氏重工集团的质检编码。她想起杜珥的警告：邵凌最近半年签发的处决令，有西成都带着这个编码。

"所以你要毁掉泛锚？"她故意让蠹虫群发出啃噬金属的噪音。

"我要让它完整。"龚黑笠的剑尖突然刺入自己手掌，黑红色血液顺着剑纹流淌，"只有激活态的泛锚，才能杀死邵凌体内那个东西。"

泛锚的十二面体囚笼突然展开，铍青铜核心悬浮在两人之间。裘殇看见无数苍白丝线从蜂窝状孔洞涌出，缠绕着龚黑笠的伤口编织成认知滤网。那些丝线接触到她变异右手的瞬间，合金骨架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疲劳声。

"现在，想象你是邵凌办公室的摆件。"龚黑笠的声音带着催眠般的共振，"青铜材质的战利品，雕着第七代肃正系统徽章......"

裘殇的太阳穴突跳，蠹虫群不受控地涌向泛锚。当第一只虫腹触及铍青铜表面时，培养舱里的谌珂语突然睁开眼——她的天蓝色瞳孔正渗出与泛锚同源的靛蓝色液体。

"定位到了。"龚黑笠甩掉剑刃上的血珠，"恩菲诺在地下三百米扩建了圣愚巢穴。"

裘殇的变异右手暴涨成盾形肉瘤，合金接缝处喷出冷却液白雾："怎么进去？"

"用这个。"龚黑笠弹开腕表暗格，半枚玉石子弹滚落掌心，"你从谌芷那里偷的认知密钥。"

裘殇的瞳孔剧烈收缩。记忆如被利刃剖开的石榴，她看见自己跪在永夜山数据中枢，杜珥的义眼正将加密数据流注入这枚子弹——那晚闭以海的魇刃就悬在她后颈三厘米处。

"你比邵凌还恶心。"她的电子合成音裹着电流杂音。

"彼此彼此。"龚黑笠突然挥剑劈开岩层，暴露出的地下管道涌出腐臭的绿色粘液，"该走了，永生者小姐。"

两人身影没入黑暗的刹那，最后一丝暮光被蜂群无人机碾碎。峡谷深处传来圣愚容器的嘶吼，那声音像是千万把古剑在尸骸上磨砺，而泛锚的靛蓝光晕正在管道尽头亮起，宛如溺水者望见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