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血流成河

鸢尾感到腰腹间传来一阵刺痛，垂眸伸手一抚，一片濡湿，指尖的鲜血顺着掌心纹路蜿蜒而下

或许是方才厮杀的时候留下的，或许是被铁链划的，又或许，是她后背撞在墙上的时候，被上面的尖刺划的……

莫名的，她想起了破庙之中那个雪中一瞥的少年，突然想起了他的那番话，记忆在刺痛之中，格外清晰

“若是你想要报仇，就必须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抵御命运的不公，强大到能够首面曾经的伤痛，强大到让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倘若你做不到，那便只能认一个屈服于他人的命运”

鸢尾骤然抬眸，眸中闪过杀意，手中匕首一转，飞身上前

……

那一夜，地牢里的人，除了那几个孩童之外，无一生还

血水流遍了所有的牢房，空气之中弥漫着的尽是血腥味与腐臭味

那是鸢尾第一次杀人，但那时的她便明白，这绝对不会是她最后一次杀人

地牢铁门在晨光中吱呀作响，鸢尾踩过凝结的血痂，碎肉黏着石缝里的青苔，在脚踝缠出暗红的藤蔓

她垂眸望着掌心还在渗血的指节，昨夜挥刀时飞溅的温热此刻己成冷硬的结块，如同墙上干涸的血手印，被火把的光影扭曲成狰狞的面孔

孩童们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最小的男孩仍攥着她扯下的半截裙带，鸢尾弯腰时，腰腹的伤口突然抽痛，提醒着她铁链划破皮肉的瞬间——那时她将最后一个守卫的头颅撞向铁栅，温热的脑浆溅在脸上，腥甜与铁锈味混着腐臭，竟让她想起破庙雪夜少年呵出的白雾

"姐姐的眼睛在发光！"

扎羊角辫的女孩突然开口，稚嫩的嗓音惊散了梁上盘旋的苍蝇。鸢尾这才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着染血的匕首，刀刃映出她泛红的瞳孔

腐尸堆里爬出的甲虫在血泊中游弋，她忽然笑了，笑声撞在地牢穹顶，惊起层层回音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地牢的霉斑，鸢尾将孩子们护在身后，脚下的血河蜿蜒向门外，如同一条猩红的路，通往少年曾说过的、浴血重生的未来。她握紧匕首，任由铁锈味在齿间蔓延——这绝不会是终结

师父曾教她……

“学武者不得私用武功，更要有怜爱之心，因为倘若一个不慎，便会造成滔天罪孽”

可如今，她注定是要走上这条路，走上这条……永远也无法回头的死路

她的身份，便注定了她这一世，都无法太平

如今的醉霜门，是她，用无数骸骨堆起来的，鸢尾承认，她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好人，当然，她也从来不想去做什么狗屁好人

父皇母后的死，师父师娘的死，早己让她明白了，弱者，是无法在这个残忍的世道苟活下来的

但她这些年，虽杀戮重重，却也救灾扶民，也收了许多无父无母的乞儿入醉霜门

因为她从来不信什么天命，她要证明……

蚍蜉，绝非无能，它也有撼树的那一天

而那些所谓的神佛妖魔，也有跌下神坛的那一日，届时，究竟谁是谁非，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