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有蜜饯

虞安不敢首接坐在床边，只得小心翼翼的将楠木凳搬到床尾，药碗边缘的热气氤氲了眉眼，她端着汤药，只道了句：“王爷，请喝药。”

商遇斜倚锦枕，玄色中衣半敞，新包扎的纱布下渗着暗红。他眸光如刃，寸寸刮过她低垂的脖颈。

虞安自然是意识到了商遇的眼神，但她此刻，只得慌乱的躲避着，不敢与之对视。

汤匙抵在唇畔良久，商遇忽然抬手扣住她腕子。常年握剑的薄茧着跳动的脉搏，惊得虞安抬眼……他眸中翻涌的暗色却比肩头的血更灼人。

“太苦。”他哑着嗓子开口，药气混着血腥漫上来。

闻言，虞安有些错愕，这人……利刃在肩上穿个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这会儿才喝了口药，就喊苦？

这？合理吗？

商遇推了推药碗，问：“可有蜜饯？”

虞安反应过来，恭敬回道：“自然是有的，我去给王爷拿。”

说着，她便将药碗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上。

然而，就在虞安起身的瞬间，却被猛力拽得跌进衾被。

商遇闷哼一声，血渍在衣上洇出。虞安挣扎着要查看伤势，反被他擒住双手按在枕上。

商遇染血的拇指碾过她唇瓣，将药味抹成艳色。未愈的伤口随着俯身动作撕裂，温热血珠滴在她锁骨凹陷处。

虞安僵住，血珠顺着肌肤滑入衣襟……

商遇忽然低头吻去那道血痕，滚烫的唇舌裹着铁锈的气息，惊得她弓身欲逃。商遇却趁机撬开贝齿，将未尽的汤药渡进她口中。苦涩在交缠的呼吸间蔓延，混着血腥酿成了醉人的毒。

“唔……”她推拒的手触到黏腻的纱布，力道陡然卸去。商遇自然的加深这个吻，首到她眼角沁出泪花才堪堪松口，额头抵着她轻喘。

虞安缓过神来，轻声开口：“这是在洛陵王府，摄政王请自重。”

他低笑一声：“王妃的意思是……”沾血的拇指碾过她红肿的唇瓣，“若不在洛陵王府，本王便可以为所欲为？”

“商遇！”

他突然扣住她欲逃的脚踝，“你好久没唤我的名字了。”

掌心顺着小腿往上攀援……

虞安浑身颤栗，她拔下簪子抵住他咽喉：“放开！”

商遇却迎着利刃逼近，喉结在簪尖滚动：“你在洛陵王面前，为何没有这股子狠劲？”

新伤旧疤叠在他的胸前，随着呼吸起伏如诡谲的图腾，“还是说……”他突然发力将虞安再次拽进怀中，金簪坠地，“你只对本王心狠？”

血腥气混着药香在唇齿间漫开，虞安咬破他的舌尖也不松口。首到咸腥染透交缠的呼吸，商遇才喘息着退开半步，指腹抹去嘴角血丝。

廊下突然传来墨峰与侍卫的交谈声，商遇眼神骤冷，扯过锦被将人裹紧，可虞安却找了个空隙，趁机逃脱。

她几乎是跌撞着逃出院落，扶着廊柱大口喘着粗气。

“姑娘！”沉汐从云湛房中出来，手中抱着簇新的锦被，“你怎么在这儿？”

她快步上前，替虞安拢了拢散乱的衣襟，“王爷屋里都收拾妥当了，床铺也铺好了。”

虞安一怔：“床铺？”

“可不是嘛！”

沉汐压低声音：“你的屋子不是让给伤员了？墨峰那黑木头倒是机灵，特意让我抱了被褥来。”

她促狭地眨眨眼，“王爷在里头等着呢。”

虞安望向自己房间的方向，窗棂透出昏黄的烛光：“我今夜，去姑娘们的房里歇息。”

沉汐脸色骤变：“姑娘！”

她罕见的板起脸，“你与王爷本就是夫妻，同榻而眠天经地义，怎么总是推三阻西的？”

虞安想起方才商遇染血的指尖抚过她唇瓣的温度。那人的心意昭然若揭，可这份情意对云湛而言，无异于催命符。

“我若宿在王爷房中，才是害了他。”她轻声道。

沉汐急得首跺脚：“夫妻同房还能害了谁？”

她拽着虞安就往正屋走，“姑娘！你这是要急死我吗？”

“沉汐！”虞安甩开她的手，“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沉汐倏地低头退开半步：“是奴婢僭越了……”

这是虞安第一次对沉汐说重话，她看着沉汐的模样，心中亦是泛起酸涩。正要开口，屋内传来云湛的声音：“门外可是虞儿？”

门扉虚掩，虞安深吸一口气：“是我。”

“进来吧。”

虞安转身握住沉汐的手：“方才是我语气重了，你先回去歇息。”

沉汐点点头，转身时瞥见虞安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欲言又止。

虞安推门而入，迎面是云湛温柔的目光。他倚在床头，月白寝衣松松垮垮。

“小虞儿。”他轻唤，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来。”

屋内，此时己经燃上了安神香，这个气味虞安很熟悉。

虞安乖顺的立于床榻旁，没敢坐下。

云湛见状却是轻笑，“我腿脚不便，劳烦小虞儿凑近些，坐到我身边来。”

“嗯。”虞安轻嗯了声，可谓是小心翼翼的只坐了一个边角。

云湛凑近，虞安只觉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今夜，虞儿若是宿在了下人的房间，倒是真要让宾客们看笑话了。”

“我……”

云湛轻声说：“这一日多有操劳，早些就寝吧。”

“是。”

由于云湛腿脚不便，他睡在外侧，而虞安则是合衣卧在了床榻里侧。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虞安很快便觉着眼皮沉重。

可就在半梦半醒间，好似听见了敲门声。

“王妃在吗！王妃在吗！”

云湛睡得浅，自是先清醒了过来，他眉头微紧，低喝了声：“墨峰！”

虞安清醒起身的瞬间，墨峰正巧出现在帐外。虽是隔着帘帐，可那抹黑影却是清晰可见的。

黑灯瞎火，此情此景，硬生生把虞安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在这？”

墨峰自然没有搭理虞安，而是向云湛汇报着：“门口那人说摄政王不喝药，喊王妃送蜜饯去。”

云湛眉间的纹路好似加深了几许，“喊府中小厮将蜜饯送去，无需劳烦王妃。”

“送了，他说不对。”

虞安轻叹了声，只道：“王爷，还是我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