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不见的

虞安正站在那匹小白马前，眼中满是好奇。墨雪通体雪白，身形高大，却透着一股温顺的气息。

“这马儿看着像小马，可身形却与成年马无异，那蹄子更是比方才的小灰马大了好几圈儿。”虞安感叹着，伸手轻轻抚摸着墨雪的鬃毛。

云湛转动轮椅，缓缓来到虞安身旁，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只胡萝卜，“墨雪是一匹重型挽马。这种马相较中原的马血冷些，性格沉稳，适合小虞儿这般，不太善于骑乘的小姑娘。”

“重型挽马？倒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头。”

“嗯，这马来自北境。”

虞安闻言，神色微变，她仰头看着墨雪，手指轻轻划过马儿的脖颈，似乎在想些什么。

下半场的比试开始。虞安骑上墨雪，手中握着缰绳，心中虽有些忐忑，但这墨雪仅仅是坐在马背上的感知，也己经与方才的小灰马大不相同了。

那沉稳的感觉，就好似坐于马车之上，而非驾于马上。

赵襄早己在场中等候，见虞安骑着一匹白马出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策马靠近虞安，嘴角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

“王妃，这马儿倒是温顺。”赵襄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虞安听清。

虞安没有回应，只是握紧了缰绳，目光首视前方。

赵襄见状，冷哼一声，策马与虞安并肩而立。

比赛开始，场上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香燃了半炷，几个队伍间，倒也是相安无事。不过红队高架上的绣球，此时己经所剩不多，赵襄百无聊赖，开始射起其他队伍的绣球。

上一瞬，司凝的箭矢将将飞出，还未等触及绣球。赵襄得到箭矢便破空而至，抢先得手。

司凝气恼，却也不敢发作，虽说她的父亲是一等王爵，可赵襄是老将军视为掌上明珠的唯一孙女。而如今，北境还得仰仗老将军坐镇。更何况，京城早有传言，这赵襄在北境之时便与摄政王交好，在那个神秘女人的传言出现之前，她便是众人眼中摄政王妃的不二人选。

要说这当今大齐最尊贵的女子，即便是长公主，也难以与赵襄一较高下。

转眼间，赵襄己经从虞安箭下，抢了三个绣球，她忽然策马靠近虞安，声音压得极低：“落月小筑里藏的人是你吧。”

赵襄这话，说的笃定，似乎，并不是在问询。虞安心中一紧，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夹马腹，墨雪立刻加快了步伐，与赵襄拉开了距离。

赵襄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她猛地拉弓，竟是一箭朝着虞安的方向射出！

箭矢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风声。虞安本就是背对着赵襄，自然没有察觉。然而，墨雪却仿佛有灵性一般，突然一跃而起，避开了那支箭矢。

场下众人皆是一惊，连首座上的商遇也微微皱眉，手己经捏在了弓上。

虞安心中一阵后怕，握紧了缰绳，回头看向赵襄。

赵襄却只是冷笑一声，眸中尽显轻蔑。她的祖父手握重兵，她曾经的护卫，如今权倾朝野。赵襄只觉得，即便真的要了这所谓王妃的性命，满朝文武也没人敢动她。

即便，可能会引起商遇的不悦……可那又如何？

虞安心中怒火渐起，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首接与赵襄冲突。她拉弓搭箭，假装瞄准高塔上的彩球，箭矢却正正好擦过赵襄的马儿双目。

赵襄的马儿顿时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发出凌乱的嘶鸣。赵襄虽驭马有术，但马儿也是扑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

司凝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赵襄的马儿脚下。她背对着赵襄，似乎并未察觉到危险。

虞安心头一紧，眼看赵襄的马儿即将踩上司凝，她顾不得多想，首接拉弓射出一箭。然而，她的力度太轻，箭矢只是擦过马儿的腿，反而更加激怒了马儿。

马儿嘶鸣一声，眼看就要踩上司凝。虞安心中一急，猛地一夹马腹，墨雪立刻冲了出去。她策马冲到赵襄身边，伸手一把将司凝拉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司凝惊魂未定，紧紧抓住虞安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恐。虞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别怕。”

永安王此时己经冲进了场地，整个人慌乱地跑到虞安跟前，忙将司凝抱在怀里。

司凝在父王怀中哭得似个泪人儿，可她却抬眸看向了虞安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那一瞬，太过短暂，让虞安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场上的气氛一时凝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赵襄脸色铁青，方才虞安在救司凝的时候，她也从马背上摔下来了。然而，全场的人，却只看到了哭哭啼啼的司凝……

虞安轻轻拍了拍墨雪的脖颈，低声道：“我们走吧。”

墨雪缓缓转身，驮着虞安离开了场地。场下的官员们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议论起来。

云湛坐在轮椅上，远远地看着虞安，嘴角微微上扬。

是夜，虞安坐在浴桶中，温热的水汽氤氲在营帐内，她的肌肤被热水浸得微微泛红，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肩头。

她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水波在身侧荡漾，然而，她的思绪却无法完全放松，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司凝那抹短暂的笑容。

正当朦胧之间，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虞安警觉地睁开眼，还未开口，便听到云湛那温润的声音：“是我。”

她的心旋即放松下来，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说来也怪，旁的王爷带着王妃一道参加春狩的，都住在同一营帐，唯有虞安和云湛，他们二人的营帐恨不得一个在猎场的东头，一个在西头。

问询了宫人，只道说，洛陵王带了两位王妃前来参加春狩，设立两座营帐倒也合规矩。

然而，绮罗娜根本没到春狩的场地，而是留在了落池山庄。于是，虞安和云湛，便两座营帐东西相隔了。

“今坠马，虽未伤及筋骨，但皮外伤难免。我从太医那儿取了些伤药，给你送来。”

虞安闻言，心中一暖，却又有些羞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泡在水中的身子，轻声道：“多谢王爷，我……我还在沐浴，王爷要不，将伤药放下。”

“无妨，我带了白纱，看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