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春日宴请

翌日，清晨。

虞安在清冽的药香中悠悠转醒，朦胧间，她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脸颊正贴着一片温热的胸膛。

云湛的手臂虚虚环在她腰间，月白色中衣的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虞安的手掌正贴在他的心口，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肌肤的温度。

云湛的身体柔软，像是上好的暖玉，触手生温。可当她稍稍用力，又能隐约触到好似习武之人特有的紧致肌理。

“醒了？”

头顶传来云湛带着睡意的低哑嗓音。虞安抬头，正对上他温柔缱绻的目光。

他的长发散落在枕间，有几缕垂落在她肩头，带着淡淡的松墨气息。

虞安如遭雷击，瞬间清醒过来。她慌忙坐起身，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凌乱的寝衣。云湛的手臂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此刻正悬在半空，腕间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我……”虞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她记得昨夜明明是合衣而眠，怎么醒来就成了这般模样？

云湛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慵懒：“昨夜你发噩梦，攥着我的衣带不肯松手。”

他缓缓撑起身子，中衣滑落，露出肩头一道淡粉的痕迹，“我只好……”

话未说完，虞安己经跳下了床，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上。她慌乱地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却见云湛向她伸出手：“扶我起身可好？”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尖有一层薄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

虞安没有犹豫，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云湛借力坐起身，轮椅就在床边，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小虞儿……”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她腕间的红痕，“昨夜你一首喊冷。”

虞安的手微微一颤，想要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晨光中，云湛的目光温柔得几乎要将人溺毙。

她忽然想起昨夜模糊的梦境——北境的雪，商遇染血的战甲……

“王爷……”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措，“我……昨夜，做噩梦了……”

云湛轻嗯了声，他却没告诉虞安，除了那句“冷”，她还唤了一个名字……

午后，洛陵的传书到了。云湛展开信笺，眉头微蹙：“母亲约莫明日便到京城了。”

虞安正在一旁替他研墨，闻言手下一顿，墨汁在砚台上晕开一朵墨花。

“府中可还有空置的院落？”

虞安摇了摇头：“绮罗娜入府后，便安排在了东院，西边的院子又住了些侍卫仆从……”

她顿了顿，道：“不如将我的屋子腾给老夫人？也离王爷近些。”

西院的几间屋子多为侍从们的居所，唯有几间客房尚且算得方正，但也不在备选之列。毕竟让老夫人和下人们同住一院，传出去怕是得落得个不孝的罪名。

东院那头的只有绮罗娜住的屋子稍微大些，其他的都是小屋，和老夫人的身份不符。

思来想去，也只有她的屋子，可以腾出来给老夫人了。

云湛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还在微微泛红的耳尖上：“那你…….”

“我可以搬到东院去。”虞安补充道：“东院多为女眷，只是屋子小了些，老夫人住着难免局促，与我倒是无碍。”

云湛轻笑一声：“那倒不如，我搬去你房中？将我们院子里的正屋腾给母亲吧。”

虞安的手微微一颤，墨汁溅在云湛月白的衣袖上。她慌忙去擦，却被他轻轻的按住手腕：“虞儿，可是不愿意？”

“不是……”虞安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只是怕委屈了王爷。”

云湛松开她的手，转动轮椅来到窗前，他望着庭院里刚刚绽放的梨花，“你我本是夫妻，与你同住，怎会委屈？”

这时，沉汐端着茶点进来，听见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王爷要搬来与姑娘同住？太好了！我这就去收拾屋子！”她放下茶盘，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虞安看着沉汐雀跃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正要开口，却见云湛从袖中取出一封鎏金请帖。

“春日宴的帖子。”他将请帖递给她，“今年会与春狩一道举行。”

春日宴为宫中女眷和一些京城贵女们的聚会，往年，大多会择一行宫，小住半月。而春狩自不用多说，二者过去一同举办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虞安展开请帖，轻轻抚过上面的烫金花纹。落池山庄，那个以温泉闻名的地方。据说那里的玉髓池能祛百病，芙蓉池可养容颜，还有长生池能延年益寿……

“你想去吗？”

虞安合上请帖，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她心中自然是清楚的，这样的场合，难免会遇上商遇……

云湛正要说什么，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绮罗娜倚在门边，金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你要去。”

她首勾勾地盯着云湛，“你必须去，我也去。”

云湛眸光微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也好。”

他转向虞安，“那便让绮罗娜随行。母亲既来了，你留在府中，也好照应。”

虞安点点头，心中却莫名涌上一丝异样，忽然觉得，这个春日，似乎格外漫长。

……

第二日，正午时分，老夫人车驾终于到了。虞安推着云湛的轮椅立在阶前，见那车帘掀起时，先跃下的竟是个鹅黄襦裙的少女。银铃脆响中，冯敏像只归巢的雀儿扑向云湛：“湛哥哥！”

轮椅被撞得后滑半尺，云湛指节扣住扶手。虞安下意识要扶，却被冯敏挤开半步，少女发间金翅蝶簪晃得人眼花。

“敏敏大了，不可再这般冒失。”云湛轻拍少女后背，示意她起身。

“虞儿，来，我与你介绍下，这位是敏敏，母亲表亲家的孩子，幼时曾来洛陵王府小住了一段时日。”

冯敏上下打量了一眼虞安，随即恭敬的行了个礼：“敏敏见过王妃娘娘。”

虞安抬了抬她的手臂，“敏敏姑娘，在府中不必拘礼。”

老夫人扫视了一周，却是凑近虞安耳畔，低声问：“不是听闻圣上给王爷赐了位异域来的侧妃么？为何不见出来相迎？”

还没等虞安开口，云湛便抢先答道：“侧妃来自西域，作息与常人不同。”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目光落在了虞安身上：“过去府中只有你一人，性子弱些倒也无碍，如今这娶了侧室，作为王妃若还是那般温驯，恐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