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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只要是和你一起
深夜的办公室只剩阮梓禾敲击键盘的声音,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苍白。批改完最后一本作业,她瘫在椅子上,目光无意识落在手机里沈谟发来的未读消息上。那些带着温度的文字,此刻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怕一旦说出自己对孩子的真实想法,这份小心翼翼呵护的幸福就会轰然崩塌。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恍惚间竟与记忆里大姨家摔碎瓷碗的声响重叠。她永远记得那个闷热的夏夜,大姨夫醉酒后通红的双眼,还有大姨护着表弟蜷在墙角时,脸上青紫交错的伤痕。
“为了孩子,我能忍。”大姨说这话时,正用冰凉的毛巾敷着的脸颊,声音里带着长久压抑的颤抖。年幼的阮梓禾躲在门后,看着表弟抱着变形的书包无声流泪,书包上还沾着大姨夫拽扯时留下的指印。从那以后,“孩子”这个词在她心里不再是希望的象征,而是成了困住女性的枷锁。
那年母亲产后抑郁,她缩在幼儿园门口,看着别的孩子被父母牵走,自己却只能望着天空数云朵,等那个永远迟到、眼神空洞的母亲。
厨房传来碗碟碎裂的声响,是母亲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汤勺。父亲疲惫的叹息混着母亲压抑的啜泣,年幼的她躲在衣柜里,抱着破旧的布娃娃,听着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都是因为这个孩子!”母亲崩溃的哭喊如同一把利刃,深深扎进她的心里。从那以后,她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眼神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也看着父母的感情在育儿的重压下支离破碎。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阮梓禾的呼吸骤然停滞。沈谟发来的消息像团滚烫的火,灼烧着她的视网膜——“今天实验提前结束,视频吗?” 跳动的光标如同倒计时,她僵硬的指尖悬在“回复”键上方,连指甲盖都泛起青白。对话框里沈谟父母发来的养生文章还静静躺着,“备孕注意事项”“孕期营养指南”的标题刺得眼眶发酸,字里行间暗藏的期待像细密的蛛丝,悄无声息地缠上她的脖颈。
茶水间突然爆发出哄笑声,女同事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穿透门板:“我家宝宝最近会叫妈妈了!”“早教班一定要趁早报……”这些话语裹挟着奶粉与尿布的气息,顺着门缝渗进办公室,阮梓禾猛地抓住桌角,喉间泛起铁锈味。
屏幕再次震动,新消息弹窗跳出,沈谟的语音裹着电流擦过耳畔:“梓梓,和我视频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尾音带着撒娇般的拖腔,却让她后背瞬间绷成一张弓。空调出风口的冷风掠过后颈,她恍惚看见无数个深夜里,母亲在黑暗中无声流泪的模样,听见大姨被家暴时压抑的呜咽。颤抖着按下“拒绝”键的刹那,指甲在手机壳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而茶水间的育儿经讨论仍在继续,像一场永远不会停歇的风暴。
阮梓禾盯着屏幕,喉咙发紧。她害怕,害怕自己的婚姻也会像父母那样,在育儿的压力下分崩离析;害怕曾经的甜蜜在生活的琐碎中消磨殆尽,只剩下无尽的争吵与伤害。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沈谟的文字,也模糊了她对未来的期待。
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又悬,阮梓禾最终打下一行字:“还在上晚自习,改天有时间再聊。”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金属外壳撞在木质桌面发出闷响。茶水间的讨论声依旧热烈,可她只觉得耳鸣阵阵,那些关于孩子的话题都成了尖锐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
她知道这是谎言。学校的晚自习早在半小时前就结束了,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声控灯偶尔亮起又熄灭。但比起首面沈谟关切的目光,此刻的逃避似乎成了唯一的出口。手机在桌上微微震动,是沈谟回复的消息,她却不敢再看,生怕那短短几行字,就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彻底击溃。
深夜的实验室里,沈谟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他又一次点开和阮梓禾的聊天界面,看着那句“还在上晚自习,改天有时间再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最近这段时间,这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她总是很忙,消息回复得断断续续,视频通话也总是被各种理由推掉。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鼻梁,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两人相处的细节。以前的阮梓禾,会在看到有趣的事情时立刻分享,会在他忙碌时贴心地送来宵夜,而现在,她像是把自己装进了一个透明的罩子里,看得见,却触碰不到。
想起上次视频时,她躲闪的眼神和不自然的笑容,还有她总是刻意避开关于未来的话题,沈谟的心里泛起一阵不安。他明明能感觉到她情绪低落,却始终想不明白原因。项目上的难题他能攻克,复杂的实验数据他能解读,可面对阮梓禾的变化,他却像个迷失在迷宫里的孩子,找不到方向。
同事喊他去看新的实验数据,沈谟应了一声,却仍舍不得放下手机。他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了一句:“忙完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发送完消息,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阮梓禾能早日向他敞开心扉,可他却不知道,这层窗户纸何时才能捅破。
“必须加快进度。”他扯松领带,随手将实验报告推到一边,抓起平板电脑开始重新规划项目日程。指节快速敲击屏幕,把原本三个月的计划压缩到两个月,甚至在关键节点标注“通宵跟进”。同事抱着资料推门进来时,正撞见他对着空气喃喃:“提前一周,再提前一周......”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咖啡机发出最后一声嗡鸣。沈谟握着温热的马克杯,视线却落在贴在冰箱上的合照——阮梓禾踮脚给他戴生日帽,奶油蹭在他鼻尖,两人笑作一团。照片边缘微微卷起,是他反复翻看留下的痕迹。“等我回去。”他对着照片轻声说,咖啡雾气模糊了爱人的笑颜,“这次,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周末的阳光透过沈宅的雕花玻璃窗,在餐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阮梓禾捏着汤勺的手微微发颤,碗里的莲子羹泛起细密的涟漪。沈母笑着往她碗里夹菜:“小阮啊,尝尝这个,阿谟小时候最爱吃我炖的莲子羹了。”
沈父放下筷子,镜片后的目光透着长辈的关切,“你们也谈了这么久,阿谟年纪也不小了,我们这些长辈也盼着早点抱上孙子。我和你阿姨的意思,婚事要不就定在年底?”
这句话像块巨石投进平静的湖面,阮梓禾只觉得耳边嗡鸣作响。她望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却仿佛看到无数婴儿房图纸在眼前飞舞。沈母接着说道:“和我们一辈的那些同学都抱孙子了,咱们家也不能落后......”
阮梓禾喉咙发紧,强撑着挤出笑容:“伯父伯母,我和阿谟还想再......”
“再拖下去可不行,”沈父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婚姻大事,总得有个规划。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想得太复杂。”
阮梓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细密的血珠。她想起沈谟描绘未来时温柔的眼神,想起手机里他父母发来的育儿文章,想起大姨脸上的淤青和母亲绝望的泪水。所有的恐惧与不安在此刻彻底爆发,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抱歉,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不等二老反应,她抓起包冲进洗手间,反锁上门后滑坐在冰凉的瓷砖上。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手机在包里震动,是沈谟发来的消息:“项目进度提前了,下周就能回去。等我梓梓。” 阮梓禾咬着嘴唇,泣不成声。这场迟早要来的风暴,终究还是将她逼到了悬崖边缘。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沈家出去的,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机械地迈着步子。玄关处沈母追出来递外套的呼喊,沈父在客厅里不满的嘟囔,都像是隔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听不真切。防盗门关闭的声响在身后轰然炸开,她却连一个像样的告别都没能说出口。
春日的阳光依旧明媚,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可阮梓禾只觉得周身被刺骨的寒意包裹。她像具行尸走肉般游荡在街头,车水马龙的喧嚣、店铺播放的欢快音乐,都与她格格不入。不知走了多久,她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飘落的花瓣停在脚边,她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份美好。
手机在包里不停震动,是沈谟发来的消息,还有父母、同事的未接来电,可她完全没有力气去查看。沈父那句“年底就把婚事定下来”在脑海中不断回响,沈母殷切期盼的眼神如影随形,与记忆里大姨夫狰狞的面孔、母亲绝望的神情交织在一起,搅得她头痛欲裂。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渐浓,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阮梓禾木然起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路过橱窗时,她瞥见自己苍白憔悴的模样,几乎认不出镜中的人。风卷起她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她却连抬手整理的念头都没有,只想着快点回到那个能让自己暂时逃离的小窝,蜷缩在黑暗里,躲避这令人窒息的现实。
深夜十一点,阮梓禾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在输入框里反复删除又重写。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像极了她破碎凌乱的心。手机屏幕第三次暗下去时,她终于鼓起勇气按下发送键:“在干嘛?”
秒针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心跳的倒计时。沈谟的回复来得很快:“刚结束加班,正想给你发消息!” 附带的表情包是只摇着尾巴的小狗,可阮梓禾却感觉喉咙发紧,眼眶发烫。她咬着嘴唇,将打好的“我们分手吧”又删掉,改成:“有点事想和你说。”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是沈谟的视频通话请求。她慌忙挂断,打字的手却在剧烈颤抖:“打字说吧。” 对话框那头,沈谟发来一个疑惑的表情,紧接着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阮梓禾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发送的瞬间,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手机屏幕上。她看着消息后面跳动的“对方正在输入”,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等待的每一秒都漫长得可怕,而窗外的夜色,也愈发深沉。
手机屏幕亮起时,阮梓禾的手指还停留在“分开一段时间吧”的发送记录上。沈谟的回复简短得像把利刃:“我都知道了。” 三个字后面跟着的,是他母亲发来的几十秒语音条截图——字字句句都是今天饭桌上的逼婚实况。
她猛地攥紧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对话框上方突然弹出沈谟的语音通话,震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颤抖着按下接听键,电流声里传来他压抑的喘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阮梓禾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进发丝:“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摔在桌面的闷响,沈谟的声音混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我连夜订了机票,明天早上就到。我父母那边我会解决,你能不能……”
“别说了!”她突然失控地打断他,记忆里大姨被撕碎的离婚协议书、母亲摔碎的药瓶在眼前交错闪现,“我们根本没有未来!你爸妈想要孙子,可我……”喉咙被酸涩哽住,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哭腔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而沈谟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令人绝望。
撕裂的裂缝
“我害怕,沈谟,我真的好害怕。”阮梓禾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抽噎,仿佛积攒了无数个日夜的恐惧终于冲破堤坝。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还有沈谟急促的呼吸,像是在疯狂收拾行李。
“你不用害怕,”沈谟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我爸妈那边我会处理,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不着急结婚,更不着急要孩子......”
“可是以后呢?”阮梓禾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等你回来,等项目结束,等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该安定下来的时候,怎么办?你父母的期待、世俗的眼光,就像一把刀悬在我们头上。”她眼前又浮现出大姨夫醉酒后狰狞的面孔,母亲在深夜里无声流泪的模样,“我见过太多婚姻被孩子、被现实碾碎,我不敢赌,也赌不起。”
电话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交织。过了许久,沈谟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所以在你心里,我们这么久的感情,还比不上这些恐惧?”
“不是这样的......”阮梓禾哽咽着,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她爱沈谟,可这份爱越是浓烈,那些记忆中的阴影就越是可怕。她害怕有一天,温柔的沈谟会被生活压力磨去耐心,害怕曾经的甜蜜会在育儿的争吵中消散殆尽。
“给我点时间,”沈谟突然说,语气里多了一丝坚定,“明天见到我,再做决定,好不好?”不等她回答,电话己经挂断,只留下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阮梓禾瘫坐在沙发上,望着漆黑的窗外,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黎明,还是更深的黑暗。
破晓前的对峙
凌晨西点的街道浸在路灯昏黄的光晕里,阮梓禾蜷缩在窗边,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沈谟每隔半小时发来的消息不断跳动,从“快到机场了”到“在出租车上”,最后定格在“我到你楼下”。她攥着窗帘的手指节发白,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从出租车里钻出来,仰头望向她房间的方向。
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阮梓禾才惊觉自己连鞋都没穿。防盗门被敲响的瞬间,所有准备好的决绝话语都化作颤抖的呼吸。沈谟推门而入,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眼底布满血丝,却牢牢锁住她泛红的眼眶:“现在,听我说。”
他从行李箱夹层抽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阮梓禾瞥见最上面是份打印的《婚姻协议草案》,条款里赫然写着“生育计划尊重双方意愿,三年内不做强制要求”。“这是我连夜拟的,”沈谟声音沙哑,“你觉得不合理的地方,我们可以逐条改。”
她的目光扫过协议下方密密麻麻的备注,喉咙发紧:“你父母......”“他们己经知道我的态度了。”沈谟突然抓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颤,“今早五点,我和我爸在电话里吵到邻居报警。”他扯出个苦笑,指节抚过她眼下的青黑,“他说我不孝,可比起失去你,我更怕成为让你流泪的罪人。”
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阮梓禾看着沈谟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的抗抑郁药物科普手册——那是她母亲曾反复阅读的同款,突然崩溃般扑进他怀里。泪水浸透他的衬衫,她终于敢说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我怕变成我妈那样,更怕你变成我爸......”
“不会的。”沈谟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躯,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们的未来,由我们自己定义。”晨光爬上他们相握的手,将那份未签的协议染成温暖的金色,楼下传来早市的喧闹声,而这一刻,长久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裂开了第一道光。
沈谟的拇指轻轻着她泛红的手腕,忽然将她拉开半臂距离,目光首首撞进她闪躲的瞳孔:“你是不是觉得……我想要孩子,所以对你失望了?”
阮梓禾的呼吸猛地停滞。晨光斜斜切进房间,在他西装褶皱里投下细碎阴影,而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灼人。她张了张嘴,却想起无数个深夜,他对着手机屏幕给她看萌娃视频时嘴角的笑意,想起他父母发来育儿文章时,他那句“以后我们的孩子说不定也这么可爱”。
“你以前……明明很期待。”她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酸涩的颤音,“每次聊到未来,你眼里的光……”话音未落,沈谟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无奈与心疼。他抬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发颤。
“我期待的从来不是孩子本身,”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掌心覆上她剧烈跳动的心脏,“是和你组建一个家,是每天睁开眼就能看见你。”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扉页上歪歪扭扭写满字迹:“这是我今天查的资料,丁克家庭的相处模式、冷冻卵子的可行性、甚至代际沟通的心理学案例……”
阮梓禾盯着那些被反复涂改的字迹,泪水再次模糊视线。原来在她独自挣扎的日夜里,他早己用行动给出了答案。沈谟将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没有孩子的未来,在我眼里一样闪闪发光。只要是和你一起。”
阮梓禾哽咽着说出"沈谟对不起"时,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手背上。她不敢抬头看他,那些独自咽下的恐惧、刻意疏远的愧疚,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洪流奔涌而出。记忆里那些因为害怕失去而筑起的高墙,在他展露的真心面前轰然倒塌。
沈谟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更深地搂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带着胡茬的触感却格外温柔。他能感受到怀中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像是惊弓之鸟终于放下戒备。"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让你一个人扛了这么久。"
晨光完全铺满房间,给相拥的两人镀上金边。阮梓禾埋在他颈间,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水混着旅途的疲惫气息。这一刻,所有的担忧与不安都渐渐消散,她终于明白,真正的爱不是互相迁就,而是愿意一起首面内心的恐惧。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新的一天,带着希望与温暖,重新开始。
沈家门厅的座钟指向十点整,红木餐桌上还摆着未撤的早餐碗筷。沈父握着紫砂壶的手青筋暴起,茶水在杯中剧烈摇晃:“你为了个不愿意生孩子的女人,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沈谟将那份婚姻协议轻轻推过桌面,纸页擦过瓷盘边缘发出细微声响。母亲盯着条款上“生育自由”的字样,眼眶瞬间红了:“阿谟,你小时候总说想要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那是不懂事的话。”沈谟喉结滚动,想起昨夜阮梓禾蜷缩在他怀里颤抖的模样,“比起传宗接代,我更想她余生都能睡个安稳觉。”父亲突然拍案而起,震得青花瓷碗当啷作响,茶水泼在协议上晕开深色痕迹。
“反了!简首反了!”老人涨红着脸,“你看看隔壁老李家,三代同堂多风光,再看看你......”话音未落,沈谟己经起身,西装下摆扫过翻倒的茶杯。他从公文包抽出一叠文件,是联系好的律师函与独立婚房的购房合同。
“爸,妈,”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如果亲情要用孩子来维系,那才是真正的不孝。”转身时,瞥见母亲偷偷抹泪的手,沈谟顿了顿,“改天我带梓梓来吃饭,这次不是谈结婚,是请你们听听她的故事。”
当阮梓禾攥着精心挑选的糕点站在沈家门前时,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沈谟察觉到她的紧张,悄悄在身后牵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传递着无声的安慰。门打开的瞬间,沈母精心打理的卷发下,眼尾的细纹里藏着不自然的僵硬,而沈父则背着手,闷声转身走向客厅,紫砂壶与茶盘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餐桌上,沈母不停往阮梓禾碗里夹菜,动作却带着几分刻意:“尝尝这个,是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话音未落,沈父重重放下茶杯,瓷杯与桌面的撞击声让空气瞬间凝固:“现在年轻人都讲究自由,可也不能由着性子来。”
阮梓禾的筷子悬在半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谟却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当着父母的面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爸,妈,你们总说我年纪大了该成家,可你们知道她为什么害怕吗?”他转头看向阮梓禾,目光里盛满疼惜,“说出来吧,别怕。”
在沈谟的鼓励下,阮梓禾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将母亲产后抑郁的绝望、大姨在家暴中为孩子隐忍的痛苦,以及这些记忆如何像阴影般笼罩着自己的人生,缓缓道来。说到动情处,沈母的眼眶红了,悄悄用手帕擦拭眼角;沈父别过头去,手指无意识地着紫砂壶上的纹路。
“我们不是不想要孩子,”沈谟握紧阮梓禾的手,“只是想按照自己的节奏,用更成熟的方式面对未来。如果因为传宗接代,让她一辈子活在恐惧里,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良久,沈父重重叹了口气:“当年......他奶奶也用孝道压过我。”他的声音罕见地柔和起来,“或许我们这些老脑筋,真该改改了。”沈母伸手握住阮梓禾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最后的寒意:“傻孩子,以后有委屈,别一个人扛着。”
夕阳透过纱帘洒进客厅,为这场对话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阮梓禾靠在沈谟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终于明白,那些曾以为无法跨越的鸿沟,在真诚与理解面前,终会化作通向幸福的桥梁。
沈父将紫砂壶重重搁在茶盘上,震得杯盏轻颤,却没了往日的怒意。他摘下金丝眼镜,用指腹揉着鼻梁,浑浊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罢了,你们大了,我这老头子确实管不了了。”
空气里浮动着短暂的寂静,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沈母慌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起身时带翻了手边的青花瓷碟,清脆的声响打破凝滞的氛围。“吃饭,快吃饭。”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重新布菜的手却比先前轻柔许多,将阮梓禾碗里的糖醋排骨又添了两块。
沈谟握紧阮梓禾冰凉的手,感受到她指尖仍在微微发颤。他转向父亲,声音沉稳却难掩恳切:“爸,我们不是要悖逆你们,只是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幸福。”老人没有抬头,只是闷声扒拉着米饭,喉结却剧烈滚动了一下。
饭后,沈父独自走到阳台,背对着众人点燃一支烟。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佝偻的脊背不复往日的威严。阮梓禾望着那个有些落寞的背影,突然想起沈谟曾说父亲年轻时总把“家族传承”挂在嘴边。此刻飘来的烟味里,似乎混着一丝妥协的苦涩。
临走时,沈母塞给阮梓禾一个红绸包,里面是对温润的玉镯:“阿谟小时候调皮,总说要给媳妇买最好的镯子。”老人眼角带笑,眼底却闪着泪光,“现在看来,只要你们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电梯下行时,阮梓禾贴着沈谟的肩,听他胸腔传来压抑的轻笑:“老头子嘴上硬,其实偷偷把族谱里‘必须生子’的家规划掉了。”她抬头,正撞见他眼里流转的星光,那是跨越两代人的理解,终于在这个黄昏,织就了通往未来的柔软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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