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爸爸最棒

凌晨西点，菜市场里鱼腥味弥漫着。

田凌云把他的三轮车停在了卸货区。

那湿漉漉的裤腿，蹭到了车筐里没精打采的西兰花。

就在鳕鱼摊前，系统光屏突然闪了起来，上面显示着：

【检测到三级鲜度的海鲈鱼，可以激活隐藏菜谱「暴雪鲈鱼卷」】

“老板啊，你看这些鱼鳃都发黑了，便宜点卖给我呗，就按三成的价。”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了下来，把泡沫箱扒开，手指尖在冰碴子里翻出了两条鳞片完好无损的鱼。

那水产摊主特别诧异地看着他拿出紫外线手电，当手电的光柱扫过鱼眼的时候，鱼眼泛起了清澈的蓝晕。

这可是做了二十年厨师才知道的验货小窍门。

当三轮车上装满了芥蓝头和鸡骨架往回走的时候，东方才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的颜色。

田凌云摸到了藏在工具箱夹层里的千纸鹤，一下子，化疗病房里女儿折纸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来了。

这时候，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来了：【检测到宿主激活了「逆境厨心」成就，奖励临时美食币翻倍】

“田叔！”小刘顶着两个黑眼圈就冲过来帮忙卸货了，“工商局刚刚贴了通知，九点就要开始突击检查卫生许可证了。”

这年轻人的袖口还沾着昨天夜里抢修冷柜时沾上的机油，怀里还抱着从修车铺借来的小型发电机。

田凌云啥也没说，拿起斩骨刀就开始剁鸡架了。

那虚拟光屏往砧板上投出个金色的网格，每块骨头都正好落在系统标好的切割线上。

天刚蒙蒙亮，第一缕晨光穿过塑料雨棚的时候，三口不锈钢汤锅一块儿沸腾起来了，那虚拟的火焰把鸡汤熬得都有琥珀色的光泽了。

“这鸡汤是用鸡架熬出来的？”来得最早的那个建筑工人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凑了过来，汤勺一搅，浮起一朵金黄的油花。

田凌云擦了擦汗，调味瓶在系统控制下自动洒调料，十三种香料按照比例配好，那骨头汤就飘出像松茸一样的香气。

张阿姨的酸辣粉摊儿啊，都九点半了还没开张。

她隔着三个摊位，偷偷瞄田凌云蒸笼里冒出来的白雾，那雾气居然还泛着虾壳红的暖光。

等到“暴雪鲈鱼卷”那薄荷的清香在整条街上飘过去的时候，她终于一把扯下印着“卫生标兵”的围裙就冲了过去。

“大家都来看看他的食材！”她那染着玫红色指甲的手把保鲜膜一掀，露出泡在冰水里的芥蓝头，“就这种菜市场处理剩下的烂菜，他还敢卖二十块！”

人群里突然就传来一阵嗤笑声。

每天都来买鳕鱼汤的老会计把眼镜往上推了推，说道：“张姐，上周工商局抽检，你家酸辣粉大肠杆菌超标了吧？”

几个大学生晃着手机屏幕，昨天晚上小刘拍的冷柜被破坏的现场照片，正在美食群里传得可疯了。

田凌云安安静静地往蒸笼屉布上刷花生油，这时候系统光屏蹦出个提示：

【信任值突破临界点，激活「味觉增幅」被动技能】。

他夹鲈鱼卷的动作一下子就变得特别顺畅，那鱼肉在筷子尖上就跟开花似的，变成半透明的百褶花的模样。

市场管理办的皮卡车出现在街角的时候，田凌云正把最后半锅鸡汤往焯熟的芥蓝上浇。

张阿姨吓得尖叫起来，不过这叫声被食客们的喝彩声给盖住了。

她往后一退，把自己摊位的醋瓶子给撞翻了，深褐色的醋在地上流成了一道难看的印子。

收摊的时候，小刘瞧见供电箱上多了把军工级的挂锁。

田凌云正蹲在地上擦不锈钢台面的油渍。

消毒柜侧面贴着的“芳芳加油”的贴纸又变得平平整整的了，就是边角上还留着被撕过的皱巴巴的痕迹。

等最后一块抹布拧干的时候，远处传来市场管理员那熟悉的脚步声。

嘿，不过这次皮鞋底敲地的节奏听起来格外轻快。

王队长把大檐帽摘下来，用指节敲了敲崭新的不锈钢操作台。

消毒柜的指示灯有规律地闪着，挂在雨棚边的卫生许可证塑封的边角还带着水汽呢，这卫生许可证可是田凌云连夜跑完手续，又冒雨取回来的。

“老田啊。”王队长翻开记录本，拿圆珠笔在“卫生达标”那一栏重重地打了个勾，“上周突击检查的时候，你这儿还有蟑螂药残留呢。”

田凌云从保温箱里拿出两个瓷盅，刚把盖子揭开，鱼汤和菌菇混合的鲜香就随着腾腾热气冒了出来，他对市场管理员说：“您尝尝这个。”

那瓷盅底下压着一张缴费单的复印件呢，化疗项目的金额那栏被荧光笔涂得特别显眼。

市场管理员舀汤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食客扫码付款的声音，“微信到账”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似的。

隔壁摊的张阿姨扯着大嗓门喊着要举报油烟污染，可她这么一折腾，把刚拿到的卫生标兵锦旗的线头都给扯开了。

王队长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明天去管理处领个灭火器。”

他拿出一包还没拆封的医用口罩，放进了消毒柜，转身的时候，皮鞋尖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

原来是半截被踩扁的女士香烟，那滤嘴的地方有个玫红色的唇印，还沾着沙粒。

收摊的时候清点零钱箱，田凌云瞅见里面多了三张百元大钞。

小刘正在给发电机缠防雨布，他说这钱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客人走的时候硬塞给他的。

消毒柜侧面新贴了一张蜡笔画，画的彩虹歪歪扭扭的，彩虹下面写着“爸爸最棒”。

市立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田凌云把缴费单递给护士长的时候，护士长惊得赶紧扶了扶胸牌，说道：“这是预存了半年的理疗费啊？”

田凌云低头看了看手机银行的余额提醒，这时候系统提示突然弹了出来：

【成就「第一桶金」达成，解锁「秘制卤水」配方】。

在病房里，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田芳芳正对着窗户叠千纸鹤呢。

化疗让她的手指有点浮肿，可她把彩纸的边缘捏得特别整齐。

她举起一串纸鹤风铃，对爸爸说：“爸爸你看！”那塑料管折射着月光，月光落在她苍白的笑脸上，“等挂满一千只，我就能出院了，对不对？”

田凌云拿保温桶的盖子当砧板，把卤牛肉切成了薄得像蝉翼一样的片儿。

酱香味儿混着淡淡的中药味儿在病房里散开了，邻床的家属忍不住探过头来，说：“这味道可比中央厨房的月子餐还讲究呢。”

月光慢慢爬上了住院部的楼顶，田芳芳闻着卤香就睡着了。

田凌云轻轻擦去女儿嘴角的口水，发现她怀里还紧紧攥着半张没叠完的彩纸呢，这纸是菜市场促销传单的背面，印着张阿姨酸辣粉摊的广告。

凌晨三点，在返程的路上，田凌云把三轮车停在了跨江大桥上。

江风呼呼地吹着，那货箱里还残留着香料味儿呢。

对岸夜市的霓虹招牌映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的。

哎，张阿姨摊位的灯牌啥时候挪地方了呢？

现在正对着他以前摆摊的那个小角落。

突然，系统光屏蹦出个红色的提示：【检测到恶意竞争指数上升到橙色预警啦】。

他紧紧地攥着车把，就听到江鸥从货箱上面飞过去时扑棱扑棱的声音。

从后视镜里，他瞧见一抹玫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就好像是谁家晾着的丝巾被风刮跑了似的。

当第一缕晨光把柏油路都给照得发白的时候，田凌云就像平常一样，把雨棚支起来了。

新安装的防蚊灯在棚顶洒下暖乎乎的黄色光晕。

工具箱的夹层里有一张军工级锁匠的名片，那是王队长昨天走的时候“不小心”掉在那儿的。

消毒柜侧面多了一张便利贴，田芳芳用紫色的荧光笔写着：“爸爸的魔法厨房”。

田凌云把风铃挂在收款码的下面，然后转身去给冰柜补货。

他没发现，在不锈钢台面的倒影里，有一双镶着水钻的美甲正在撕扯市场刚贴上去的卫生标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