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罗盘外卖

长安的晨雾还未散去，金灵就被缝纫机的急响惊醒。沈墨顶着乱发冲进工作室，手里攥着支不停颤抖的罗盘："罗盘指针断了！" 那枚用墨蛟剑碎片锻造的指针正在他掌心发烫，针尖渗出的黑雾在地面绘出扭曲的八卦图。金灵皱眉看向订单系统，只见屏幕上所有汉服订单的配送地址都变成了 "长安县驿道一百三十八号"，地图定位却显示在护城河底。

"是地脉阴气暴走！" 金灵的镜纹亮起，映出窗外穿梭的外卖小哥。今日恰逢农历七月半，那些骑着电动车的骑手们身后，竟跟着三三两两的虚影 —— 都是被罗盘吸引的阴魂。沈墨一拍脑门："昨天新来的外卖员说要借罗盘镇纸！肯定是他触发了 a curse（古老诅咒）！"

工作室楼下传来惊呼声，金灵冲出去时，正看见一个蓝制服小哥对着手机大叫："什么叫 ' deceased er（ deceased er）'？地址在城隍庙香炉里？" 他车筐里的汉服礼盒渗出黑雾，礼盒上的青铜蝴蝶发钗突然振翅，吓得小哥连连后退。金灵抢过礼盒，镜纹触到包装绳的瞬间，那些黑雾竟化作 "长安驿丞" 的官服纹样。

"这是古代驿站的地脉投影！" 金灵将礼盒塞进自己的共享单车筐，"沈墨，快把潮音云篆插进外卖系统！玄镜，帮我指路！" 玄镜的尾羽从她发间飞出，化作荧光箭头指向护城河。沈墨手忙脚乱地将刻满甲骨文的 U 盘插进电脑，本该播放古风音乐的潮音云篆，竟自动放出了《安魂曲》的古琴声。

共享单车在晨雾中穿行，车筐里的礼盒突然发出叩击声。金灵路过钟楼时，看见三个穿着明清服饰的虚影正扒着外卖箱张望，其中一个指着她的罗盘包惊呼："此乃传国玉玺之气！" 她猛地刹车，礼盒 lid（盖子）弹开，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马面裙 —— 裙角的归藏卦象正在吸收阴气，变成深紫色。

"得罪了！" 金灵扯下罗盘上的镇魂缕，缠在礼盒上。镜纹所过之处，虚影们纷纷行礼退散，却有个穿着民国学生装的女鬼跟着车轮跑："姐姐，我闻到了太姥爷的旱烟味！" 金灵这才注意到她颈间的银锁，正是太姥爷当铺里的旧物。女鬼抹着眼泪说，她等在驿道百年，就为了等一件能让她转世的红衣。

护城河桥洞下，"长安县驿道" 的木牌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金灵刚靠近，就看见上百个虚影排着队，手里都拿着美团单号。送错的汉服礼盒堆成小山，每个礼盒上都插着香，俨然一个 "阴间外卖站"。那个误触罗盘的小哥正蹲在角落发抖，他面前的 "顾客" 们有的顶着鸟头，有的拖着蛇尾，却都操着长安方言："饿滴神啊，这裙子咋没口袋？"" 额要投诉，这比甲咋少个盘扣？"

"各位！这些都是阳间的衣裳！" 金灵站上礼盒堆，展开潮音云篆，古琴声化作金色波纹扩散，"想转世的，就随这音乐走；想留的，我给你们重做阴衣！" 虚影们面面相觑，突然有个穿着唐装的阿婆举手："姑娘，能给我绣个斜挎包不？赶投胎路上装纸钱方便。" 其他虚影纷纷附和，民国女鬼举起银锁："我要红衣，带盘扣的那种！"

沈墨骑着三轮车赶来时，正看见金灵用符骨血在布料上画阴纹。玄镜的尾羽变成缝纫机的指针，哒哒哒地绣出莲花往生咒。那个外卖小哥目瞪口呆地看着虚影们试穿阴衣，有个清朝书生误喝了半杯珍珠奶茶，突然原地转圈："此乃琼浆玉露！" 他化作青烟的瞬间，身上的补丁马褂竟变成了美团骑手服，手机里还传出 "您有新的订单" 的提示音。

日出时分，最后一个虚影拎着绣着二维码的阴衣走进往生门。金灵累得瘫坐在桥头，看着沈墨用罗盘碎片修补地脉裂缝。外卖小哥怯生生地递来瓶水："姐，这罗盘... 能当电动车挂件不？" 沈墨敲了敲他的头盔："以后送汉服，记得在订单备注 ' 忌阴 '。"

回到店里，金灵发现订单系统恢复了正常，却多了条特殊评价："五星好评！衣服很合身，超度服务贴心，下次投胎还来！" 她笑着将评价截图发给陈城，附带一张阴衣设计图。窗外，那个民国女鬼穿着崭新的红衣路过，手里捧着太姥爷的旱烟袋，对她挥了挥手，渐渐消失在阳光里。

长安城的午间阳光温暖，汉服店又迎来新的客人。金灵看着试衣间里对着鲛人鉴转圈的姑娘，突然想起玄镜说过的话："阴阳本就像汉服的正反面，缝好了才好看。" 沈墨在柜台后调试着新的罗盘，这次他在指针上系了根红绳，绳头坠着枚青铜蝴蝶 —— 那是用玄镜尾羽和金粉熔铸的平安符。

外卖小哥的电动车铃声响起，他戴着绣着归藏卦象的头盔，车筐里装着新做好的阴衣订单。阳光穿过车筐上的镇魂缕，在地面投出小小的八卦图。金灵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镜纹在阳光下闪烁 —— 原来这人间烟火里，处处都是需要缝补的阴阳褶皱，而她手中的针线，正是连接两界的罗盘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