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神火焚金

雁门关的谯楼刚敲响西更，凛冽的北风便卷着碎雪灌进女墙。凌振的火器队正在城头忙碌，这位曾在郓城牢狱里偷造火药的炮手，此刻正半跪在结冰的青砖上，用三棱锥调整三弓床弩的角度。他呼出的白气在护目镜上凝成冰花，手指抚过弩箭尾部浸满松脂的麻布 —— 这些长达六尺的火箭，箭簇涂着从雁门百姓家中搜集的桐油，是宋江根据前世记忆改良的破甲利器。

"凌统领，神火雷的引信怕冻，要不要用炭火烧一烧？" 副手递过半块烤得焦黑的面饼，面饼上还印着模糊的蜂群纹。凌振接过面饼咬了一口，麦麸磨得牙龈发疼："不用，雪下得越大，金狗越看不清陷阱。" 他指向关外三里处的雪堆，那里每隔十步就埋着一枚神火雷，雷弹外壳裹着浸过蜂蜡的牛皮，"告诉弟兄们，等铁浮屠的马蹄踏进第三道车辙印，就用火箭引燃导火索。"

中军帐内，牛油烛火将宋江的影子投在羊皮地图上，如同一柄出鞘的剑。他的手指划过 "广武涧" 的等高线，那里的雪地己被宋军挖满交错的陷马坑，坑底插着淬毒的竹签："金军主力若走广武涧，必遭钩镰枪与神火雷夹击；若取白羊口，正撞武松的戒刀队。" 忽然听见帐外传来铁锹撞击冻土的声响，掀帘望去，数千百姓举着火把在关城脚下开挖防马壕，火光映着他们冻红的脸庞，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

"军师，百姓送来了青稞饼。" 虎娃抱着竹筐挤进来，筐底垫着母亲的绣花帕，"俺娘说，把陪嫁的新锅都熔了，给弟兄们打箭头。" 吴用接过饼子，发现每块饼上都用炭灰画着小小的蜂群，忽然想起第 48 章沧州百姓绣的军旗，眼中泛起热意："民心所向，此战必胜。"

卯时三刻，金军的号角声如闷雷滚过雪原。二十万大军的旌旗遮天蔽日，最前方的铁浮屠方阵如黑色浪潮，战马的鼻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甲胄碰撞声如同天边的滚雷。宋江站在城头，看见金军主帅的帅旗上绣着五爪狼头，与高俅书房暗格中的密信图案一模一样，手按剑柄的指节泛白："高俅啊高俅，你勾结外敌的证据，今日便要大白于天下。"

"放！" 凌振的令旗挥下，十二架三弓床弩同时发出闷响。火箭拖着长长的火尾划破晨雾，浸过松脂的麻布在半空绽开火焰，精准地射向铁浮屠的连环甲。皮制甲绳遇火即燃，顿时有数十骑陷入火海，骑士的惨叫混着战马的悲鸣，在广武涧中回荡。紧接着，关外传来连续的爆炸声，神火雷在铁浮屠阵中炸开，雪地上腾起的气浪掀飞了半片甲胄，露出底下焦黑的尸体。

徐宁的钩镰枪队从两侧杀出，锯齿状枪头专取战马前腿的关节。一名金军百夫长挥舞狼牙棒冲来，却见林冲突然伏地，枪头划出弧线勾住对方马腿，战马轰然倒地。他趁机跃起，枪尖抵住对方咽喉，却见对方腰间挂着半块刻有 "沧州" 二字的玉佩，声音骤然冷硬："滚回金源，休要再犯我大宋疆土！"

白羊口方向，武松的戒刀队与金军短兵相接。他新换的锯齿戒刀砍在肩甲上，竟将连甲的铜环生生斩断，刀刃顺势切入锁骨。"狗娘养的！" 他躲过对方的反击，反手一刀劈在面甲上，火星溅入眼中也浑然不觉，"当年在景阳冈，老子赤手空拳打虎，今日教你尝尝人打虎的滋味！" 忽然听见左侧传来孩童的惊叫，虎娃抱着药箱被流箭逼到墙角，戒刀顿时舞成一片刀花，"伤我百姓者，一概不留！"

李逵的步兵队躲在防马壕后，看着铁浮屠的战马陷入壕沟，立刻甩出长柄钩镰枪。"奶奶的！" 他的板斧劈开一名金军的胸甲，忽然看见远处的金军主帅举起令旗，知道对方要变阵，竟大吼一声跳出壕沟："龟儿子们，爷爷来了！" 五百步兵在他身后齐声呐喊，如潮水般涌向敌阵，钩镰枪专砍马腿，板斧劈开重甲，竟在金军阵中杀开一条血路。

雁门城头，宋江看着李逵的鲁莽冲锋，正要派燕青支援，却见百姓们推着装满滚木礌石的车辇赶来。为首的老汉年过六旬，却执意要亲自搬运磨盘大的石块："宋将军，俺儿子去年被金狗杀了，今日就让俺报仇！" 石块砸在金军的攻城车上，发出闷响，虎娃穿梭在伤员之间，将青稞饼塞进每个弟兄手中，饼面上的蜂群印记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如同不会熄灭的火种。

金军主帅在帅帐中目睹前锋溃败，气得将手中的狼头令旗摔在地上："宋人怎会有此等火器？" 忽然，一名探马滚地而入，盔甲上沾满雪水和血迹："启禀大帅，对方领军的是宋江，身边有个黑面汉子，连斩我军三员大将！" 主帅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 "雁门关"，忽然想起高俅密信中的承诺，眼中闪过阴狠："传令下去，留五万骑佯攻广武涧，主力随我绕道白羊口，首取太原！"

东京的早朝上，宿元景跪呈雁门百姓的血书，血书边缘还粘着未干的冰碴："陛下，梁山军每日只吃一餐青稞饼，却仍在拼死抗金！" 他忽然撕开官服，露出背上三道深深的鞭伤，"这是高俅的杀手昨夜留下的，就因某力主支援雁门！"

皇帝看着血书上密密麻麻的指印，又瞧瞧宿元景苍老的面容，终于拍案而起："着高俅即刻停职，交大理寺候审！" 他解下腰间的尚方宝剑，递给身旁的内侍，"把这剑送给宋江，就说... 就说朕等着他得胜还朝。"

申时初刻，金军的攻势渐渐退去。宋江站在城头，看着满地的残甲和百姓的尸首，心中一阵绞痛。虎娃蹲在一名伤兵身边，用冻红的小手为他包扎伤口，抬头看见宋江，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宋爷爷，俺们不怕，金狗来了有饼子，还有大刀！"

他摸着孩子的头，燕青忽然带着几个弟兄押着俘虏走来，其中一人怀中掉出封信笺。展开细看，正是高俅与金军主帅的密约，落款处的狼头印泥还未干透，信中竟写着 "灭梁山后，大金支持高俅登上帝位"。宋江的目光一凛，将密约收入袖中，远处传来林冲的声音："大哥，凌振说神火雷还能撑三日，咱们明日可主动出击！"

"好！" 宋江转身望向关内，铁匠铺的炉火通宵未熄，百姓们举着火把搬运石块的身影在夜色中晃动，"传令下去，今夜加固城防，明日咱们要让金狗知道，大宋的土地，寸土不让！"

是夜，雁门关的谯楼敲响子时，李逵的鼾声混着铁匠铺的叮当声传来。虎娃躺在李逵的臂弯里，听着他用山东腔哼着："烽烟起，刀枪鸣，梁山好汉护百姓..." 远处的金军大营，主帅正在部署绕道计划，却没人注意到，一名细作将绣着蜂群纹的密报系在鸿雁腿上，飞向雁门方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