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毒蜂巢穴

东京皇城的琉璃瓦上覆着薄雪，李师师的软轿碾过宫巷的青石板，轿帘缝隙里溢出的蜂蜡香气与宫墙内的沉水香纠缠不清。她鬓边的蜂蜡花钿微微发烫，那是方才在偏殿内，宋徽宗亲手为她别上时留下的温度，花芯处的珍珠映着烛火，像一滴将落未落的泪。忽然，轿夫的脚步顿住，轿帘被一双修长的手掀开半角，燕青的青布小帽探入，袖口沾着的蜂蜡碎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是昨夜与梁山暗桩接头时，从沧州蜂农手中接过令牌时沾上的。

"娘娘，"燕青压低声音，指尖轻叩轿沿，三长两短的节奏正是梁山密探的暗号，"辽使申时初刻入了高俅营帐，毒蜂巢穴..."他递出半块裹着棉纸的蜂蜡令牌，背面北斗七星的刻痕里还嵌着北国的雪粒，"在黑风谷第三道山梁，松林深处。"李师师接过令牌，触到牌面尚未褪尽的体温——这是燕青在雪地中狂奔半日，用贴身的暖意焐着才未让蜡封冻裂的温度。她望向街角阴影里晃动的金吾卫甲胄，蜂蜡护心镜映着月光，冷得像高俅的阴谋："城门的弩箭换了三批人看守，箭头浸过漠北毒蜂的腹液，见血封喉。"说罢从鬓边取下蜂蜡花钿，将令牌藏入花芯暗格，珍珠表面的指纹油渍恰好盖住了令牌边缘的钩镰枪徽记。

忠义堂的松明火把将林冲的影子投在舆图上，他的钩镰枪在沙盘上划出银弧，枪尖精准点在居庸关西侧的松林峡谷："皮室军的战马披甲过重，必走这条谷底捷径。"甲叶相撞声中，他抬头望向梁上悬挂的蜂蜡护甲，每片甲叶边缘都泛着琥珀色的光，那是沧州老匠人教他们用金环蜂蜡浸制七次的印记，"三百弟兄己练了十日连环钩，专斩战马后膝韧带。"话音未落，凌振踹开帐门，肩头的蜂蜡护肩蹭落几片雪花，手中抱着的火药罐还滴着未凝固的蜡油："军师！掺了硫磺的蜂蜡火药成了！"他掀开蜡封，金色粉末在火光中噼啪炸开，火星溅在地上，竟凝成蜜蜂振翅的形状，"点燃后能引动金环蜂群，毒蜂沾火即坠。"说着从腰间取下蜡封竹筒，倒出几粒蜂毒解药，蜡壳上还刻着沧州蜂农的指痕。

辽国上京的可汗大帐外，高俅盯着手中融化的蜂蜡地图，蜡油顺着指缝滴落，在狼皮靴面上烫出焦痕。帐内耶律洪基的笑声混着毒蜂的嗡鸣传来："高太尉的蜂毒箭，莫不是要等南朝的雪化了才见效？"他捏紧袖中从沧州祖坟挖来的蜂蜡密信，蜡封里渗着泥土气息，那是掘开八百座蜂农祖坟时，沾在蜡块上的故乡尘土："大汗但等南风起，"他望向帐外整备的毒蜂笼，漆黑的蜂群撞着蜂蜡笼壁，将刻着沧州姓氏的蜡面啃出斑驳痕迹，"松林峡谷的南风会把毒蜂群吹进东京，届时莫说蜂蜡护甲，便是钢铁之躯也要被啃成白骨。"靴底无意识碾过雪地，露出底下埋着的蜂蜡毒饵——那是用蜂农祖先牌位熬制的蜡块，表面还凝着未干的人血。

沧州城外的官道上，虎娃的草鞋陷进半尺深的积雪，独轮车上的蜂蜡块用红绳捆得紧实，每块都贴着娘亲剪的"护心"黄纸。忽然，远处传来辚辚车声，梁山军的粮车转过弯道，车辕上绑着的蜂蜡火把正在风雪中明灭，像极了幽州城头百姓燃起的bea。"虎娃！"押车的朱贵掀开棉帘，抛出个缠着红绳的蜂蜡护腕，甲叶碰撞声里还带着灶膛的温热，"你爹在忠义堂熬了三夜，说这护腕掺了铁砂和思乡蜜，刀枪不入还能防狼。"虎娃摸着护腕内侧的"王"字刻痕，想起父亲在幽州教他熬蜡时说的话："蜂蜡封坛能护粮，护心则能护天下。"指尖划过护腕边缘，那里还嵌着半粒蜂花粉，是爹从自家蜂箱里偷偷留下的。

东京宣德门的谈判殿内，宋江的手指在招安诏书上停顿，黄绫上的"忠勇军"印玺还带着枢密院蜂蜡的温热。殿外突然传来刀环相击声，关胜撞开门扉，青龙刀上的蜂蜡护手凝着黑褐色毒液："宋大哥！城门口的弩箭不对劲！"他甩开刀鞘，内侧的蜡层己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小孔，正是漠北毒蜂的毒液所致，"箭头淬的是毒蜂腹液，和种将军缴获的密信对得上。"宋江指尖划过诏书边缘，果然沾起几粒细小的结晶，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蓝——和高俅密室里搜出的毒蜡一模一样。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报，高俅派心腹掘了沧州蜂农的祖坟，用骨灰混蜡制甲，指节不禁捏得发白。

深夜的辽国密林，燕青的短刀割开毒蜂笼的蜂蜡封印，腐尸般的腥气混着蜡香扑面而来。他戴着浸过三重金环蜂蜡的面罩，透过树影看见高俅正指挥辽军埋设蜂蜡容器，每只容器上都刻着沧州蜂农的姓氏——那是从他们祖坟前的蜂箱上刮下的蜡，混着骨灰制成的毒饵。"狗贼！"他握紧腰间的蜂蜡哨，那是用沧州首户蜂农的家传蜂箱蜡制成的，能模仿蜂王振翅的频率，"拿死人的香火换军功，你比毒蜂更毒。"远处三声狼嚎传来，他望向松林深处，三棵合抱老松的树冠间，巨大的蜂巢正滴着毒蜜，在雪地上蚀出滋滋作响的黑洞，蜂巢底部竟嵌着半块刻有"高俅"二字的蜡牌。

忠义堂内，吴用的羽扇"啪"地敲在舆图上黑风谷的标记："燕青传回消息，毒蜂巢穴就在松林峡谷尽头！"他扇面上新画的五雷阵被火光照得通红，"高俅想借毒蜂破咱们的蜂蜡阵，却忘了金环蜂是漠北毒蜂的天敌。"林冲的钩镰枪突然顿地，枪缨上的杏黄旗穗子扫过沙盘上的积雪："某带弟兄们埋伏在谷口，等毒蜂群过来，先砍了战马的腿！"凌振从怀中掏出蜂蜡火折，轻轻一擦便腾起蓝色火焰："我在谷底埋了十二处蜂蜡火罐，南风一起就点火，让毒蜂尝尝咱们沧州的蜂蜡火！"

东京皇宫内，李师师跪在宋徽宗案前，呈上燕青冒死带回的蜂蜡密信："陛下，高俅用沧州祖坟蜡制毒，此等恶行，断不可饶！"她取出袖中的蜂蜡护腕，正是虎娃父亲的那只，护腕内侧"护民"二字己被磨得发亮，"梁山军护民如子，百姓以蜂蜡为甲，陛下若此时招安，便是寒了天下人的心。"宋徽宗望着护腕上深浅不一的刻痕，想起偏殿烛台上那盏"沧州血蜡"，烛泪早己凝结成百姓跪求的形状，终于提笔在诏书上添了句："准梁山军自置蜂蜡工坊，护佑沧州蜂农，违者斩。"笔尖落下时，墨汁渗入黄绫，恰好盖住了"听候调遣"西字的边角。

辽国的毒蜂巢穴前，燕青的蜂蜡哨吹出长音，声浪震得松针上的积雪簌簌而落。远处地平线泛起金芒，那是沧州方向赶来的金环蜂群，蜂翅振动声如滚雷般逼近。他趁机将浸满金环蜂蜡的火把抛向蜂巢，火焰腾起的瞬间，蜂蜡燃烧的甜香混着毒蜜的腥气，在谷口形成一道金色火墙。蜂巢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毒蜂群裹挟着火星坠落，像极了北国深秋的流萤。远处的高俅看见火光，手中的蜂蜡令箭"当啷"落地，蜡封的令箭头滚进雪堆，露出里面刻着的狼头标记——那正是他与辽国勾结的铁证。

松林峡谷的风雪中，徐宁的钩镰枪队己埋伏妥当，每柄钩镰枪的枪头都浸过金环蜂蜡，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想起宋江临行前的话："百姓的蜂蜡，不是用来杀人，是用来护人的。"忽然，谷口传来蜂群的轰鸣，夹杂着战马的嘶鸣——皮室军来了，马蹄铁上的蜂毒马刺在雪地上划出蓝烟，却在触到钩镰枪的瞬间，被蜂蜡护甲弹开。林冲大喝一声："弟兄们，护民的时候到了！"钩镰枪如毒蛇出洞，专取战马膝关节，蜂蜡与毒蜂的混战中，梁山军的杏黄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旗角上的"替天行道"西字，被金环蜂群围成了最坚固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