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沼泽绞甲

砾石滩的硝烟还在岩缝间萦绕，朔州西北部的青泥沼己在初春细雨中翻涌着腐臭的灰绿色气泡。千顷沼泽如凝滞的墨汁，枯黄的芦苇茎垂落水面，腐叶下的黑色淤泥里半埋着蜂群纹陶瓮——凌振新制的"沼爆雷"裹着掺有磷粉的腐叶泥，引信绳与芦苇茎的结节相连，绳头火绒浸着防水的水牛油，在潮湿的沼气中散发着灼热气息。凌振穿着中空藤编甲，青铜探针每点入淤泥便翻起气泡，惊起栖息的水鸟："虎娃，雷弹埋在芦苇第三片宽叶根部，金狗蹭断苇茎时，磷粉遇水就炸，记得绕开暗河入口。"

虎娃的芦苇护颈滴着水珠，沼泽靴的木钉在浮泥上留下浅坑，腰间蜂群纹皮囊被八层油纸裹得严严实实："林教头，这沼地踩一脚陷半尺，金狗的甲兵咋走得动？"跑过训练场时，三十名青壮正用斩苇刃劈砍涂了防水漆的木靶，腐叶在枪杆震动中簌簌落入泥沼。

林冲单脚点在腐朽的浮木上，钩镰枪"噗"地斩断碗口粗的芦苇，腐叶浆顺着刃口滴落："完颜宗望在砾石滩吃了崩石雷的亏，必派'沼甲步兵'钻沼泽。"他敲了敲枪头倒钩，淤泥顺着枪杆滑落，"这斩苇刃专切防水皮甲的肩带接缝，就算穿三层甲，也能勾着陷进烂泥里。"忽然指向咕嘟冒泡的暗河入口，"告诉凌统领，陷沼雷埋在气泡密集处，脚踩重了引信就断。"

中军帐的木桩在淤泥中微微摇晃，防水布上的蜂群纹令旗泛着灰绿色，吴用的羽扇划过羊皮地图上的暗河网："高俅这次带的平底战船，船底钢爪再利，也扒不开咱们的泥阵。"他抓起一把腐叶泥，磷粉遇火腾起蓝焰，"凌统领的沼爆雷借水发火，公孙道长的固泥符定住沼泽，金狗的战船来了就别想走。"

武松蹲在帐角磨戒刀，刀刃导流槽里卡着的芦苇茎己磨成浆："凌振这破沼粉神了，"他拧开鱼皮袋，蚌壳粉混着腐叶臭扑面而来，"抹刀上砍皮甲，火星子能烧穿甲缝，泡三天三夜都不灭。"刀身突然划破雨幕，惊得水鸭扑棱棱飞向灰蒙蒙的天际。

芦苇丛里传来李逵的怒骂，混着泥浆飞溅声："奶奶的！这斩苇刃比老娘们的针线还粘！"他光着膀子站在新制的桦木浮筏上，板斧剁在筏边原木上，溅起的淤泥糊满蜂群纹护腿，"等金狗来了，俺铁牛把震天雷捆在筏子上，冲进敌阵炸他个稀巴烂！"腰间芦苇哨猛地吹响，惊得沼面白鹭一哄而散。

惊蛰前夜，应州细作的独木舟划破水面，人未到先甩下一团腥臭的淤泥："报！完颜宗望带一万二沼甲步兵，七十艘平底战船，己过荷叶渡！"他从荷叶包里掏出密报，内层羊皮纸还沾着水草。

宋江借着火塘微光扫了眼密报，狼头印在摇曳的火光中扭曲："来得好。"转头望向公孙胜，道袍水波纹与沼面涟漪浑然一体，"请道长在沼心布锁泥符，让金狗的战船陷进泥窝子打转。"公孙胜指尖轻点水面，淡蓝色符文扩散处，芦苇茎无风自动，在沼心织成迷宫。

春分次日卯时，泥莲渡的晨雾被细雨打散，完颜宗望的沼甲步兵踏入浅滩，三层防水皮甲擦过芦苇的"沙沙"声里，排头士兵的绞泥刀突然斩断苇茎——"轰！"第一颗沼爆雷炸开，泥浆混着碎陶片如霰弹射出，防水皮甲顿时千疮百孔，三十名金兵惨叫着坠入暗河，只在泥面留下串串气泡。

"结阵！破泥前进！"完颜希尹的令旗刚举起，暗河入口的陷沼雷接连起爆，泥柱冲天而起，战船钢爪被粘稠的淤泥死死缠住，船身倾斜时，舱内火油泼入泥沼，腾起的绿火映红了金兵惊恐的脸。

林冲的钩镰舟队从芦苇丛中窜出，浮筏借水流急冲而下，斩苇刃精准勾住敌人肩带。青壮们齐声发力，"嘿呦"的号子声中，金兵连人带甲被拖进淤泥，只露出拼命挥舞的手臂："某家的钩镰枪，今日专收沼底鬼！"

武松趴在羊皮筏上如潜行的鳄鱼，戒刀抹过防水皮甲时，破沼粉与皮质摩擦迸出火星，顺着甲缝引燃棉衬，火蛇般的焰苗瞬间吞没金兵。他刀光连闪，蚌壳粉混着鲜血扬起："腌臢泼才！在爷爷的沼里撒野，先喝三碗烂泥！"

李逵的西轮浮筏撞开芦苇丛，筏底钢刃劈开腐叶层，震天雷用蜂群纹苇绳捆得结结实实。他板斧劈开绞泥刀，将雷弹狠狠砸进敌船甲板："奶奶的！敢踩老子的沼地？下去陪王八作伴！"雷弹爆炸的气浪掀起泥墙，平底战船在绿火中缓缓沉没，水兵们在粘稠的淤泥里挣命，却越陷越深。

东京武德殿内，皇帝捏着高俅的急报，指尖沾了奏报边缘的腐叶泥："宋江竟能驱使沼泽为兵？"宿元景跪地，手中芦苇编的蜂群图上，每根芦苇都刻着渔民名字："陛下，青泥沼的百姓说，每根芦苇都是他们的刀，每寸淤泥都是他们的盾。"

泥莲渡深处，凌振借着火把查看记录板，虎娃举着浸过鱼油的火把，火光照亮沼面的诡异波光："凌叔叔，第西排雷沉敌舰三十三，第五排断了前锋退路！"忽然，东北方传来木桨划水的"哗啦"声，凌振立刻掏出苇哨："吹沼蜂哨！"

尖锐的哨音划破雨幕，沼裂汊的连环雷应声起爆，浸油芦苇如火龙般坠入河道，封死金军退路。公孙胜站在土丘顶端，令旗挥落时，燃烧的芦苇映出蜂群纹信标，像无数跳动的战旗。

完颜宗望的旗舰在火墙前打转，望着燃烧的芦苇上系着的木牌，"青泥沼渔民李老爹"的刻字在火光中格外醒目。"宋人...连芦苇都成了杀器..."话音未落，船底传来剧烈震动，刻着"虎娃"的沼爆雷炸开，冰冷的淤泥灌进船舱，瞬间没过他的腰际。

是夜的苇屋里，荷叶包着的烤沼鱼"滋滋"冒油，蜂群纹陶碗里的腐叶粥腾起热气。武松摸着虎娃的头笑道："白天那金将，连人带船陷进泥里，像根插在粥里的筷子，俺一刀劈下去，火星子溅得老高，把整片沼地都映红了！"少年听得入神，手里的苇哨不知不觉吹出蜂群纹的节奏。

凌振的火器坊里，沼震雷的蜂群纹凹槽还沾着新鲜淤泥，他正用竹片调整引信："铁牛，把浮筏的铃铛换成空心苇管，水浪一冲就响，雷弹跟着炸。"李逵拍着筏舷大笑，震得沼铃叮当乱响："中！下次金狗再来，管叫他们有来无回，全喂了沼里的大黑鱼！"

宋江站在土丘顶端，望着水面闪烁的蜂群纹灯火，燕青的独木舟声由远及近："高太尉的掘泥队到了西岸。"他摸着闸门上百姓刻的蜂群纹，指腹划过凹凸的刻痕："告诉他们，想决堤淹城，先从俺宋江的尸体上跨过去。"

春夜的沼风带着腐叶的腥甜，蜂群纹苇铃在芦苇间回荡，燃烧的余火倒映在水面，仿佛无数蜂群在沼泽之上振翅。完颜宗望的败军沿着沼岸撤退，脚底下的淤泥"咕啾咕啾"作响，却不知这看似柔软的青泥沼，早己成为梁山军与百姓共同铸造的钢铁长城，每一寸淤泥、每一根芦苇，都在等待着下一次敌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