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水鬼纠缠

阴雨绵绵的深夜，南湾首播间的檀香在镜头前缭绕。她正用朱砂笔在黄符上勾画天医符，弹幕突然被一连串血红字体的"救命"刷屏。

"天师！救救小航！"ID"青禾"的用户开了视频连麦，画面里女人满脸是泪，怀里十岁男孩浑身湿透，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床单上洇开大片水渍。南湾瞳孔骤缩——这女人她记得，不久前在西湖边，她也是这样抱着溺水的儿子闯进她的法坛。

"他...他在浴缸里睡着了，"青禾的指甲掐进男孩发青的手臂，"我听见水声过来看，浴缸里飘着水草..."话音未落，男孩突然睁开全白的眼睛，喉咙里发出老妪般沙哑的笑声："小娘子，你的绣鞋落在我这儿了。"

（鬼上身啊这是）

（小娘子，哈哈哈听着咋这么想笑）

（挺有年代感的鬼啊）

南湾抓起五帝钱在镜头前摆出七星阵，铜钱突然全部立起旋转。咬破指尖在镜面画出血符："不是普通水鬼，是百年怨灵。"画面开始剧烈晃动，男孩背后的水渍竟凝成个穿戏服的女子轮廓，凤冠上珍珠串簌簌滴着黑水。

（来一个就是大鬼）

（好家伙）

"让我看看你的因果。"南湾将三清铃抵在手机扬声器上摇动。铃声穿透屏幕的刹那，她看见民国初年的戏台：穿月白水袖的旦角正在唱《牡丹亭》，台下军装男人将银元砸上戏台。女子被拖进后台时，绣鞋遗落在猩红地毯上...

（垃圾男）

（欺行霸市，欺凌弱小）

"她叫玉芙蓉，"南湾抹去额角冷汗，"红遍苏杭的昆曲名伶，被军阀溺死在戏台下的水池里。"此时男孩突然浮空，无数水草从天花板垂落。南湾抓起铜钱剑刺穿符纸，火焰中浮现出当年戏班账簿——青禾丈夫的八字竟与那军阀生辰完全相同。

（这是前世今生讨债鬼）

（前世的事你就说他行吗）

"不是纠缠，是讨债。"南湾将符水泼向镜头，水雾中传出戏腔哀泣："良辰美景奈何天..."她抓起案头镇坛木重重拍下："但孩子无辜！"供桌上的白蜡烛突然变成幽蓝色，玉芙蓉的虚影在火焰中显现。

（我也觉得孩子无辜）

（他又不是当事人）

南湾取出祖传的水精念珠浸入屏幕："你看清楚，当年害你的军阀己入畜生道。"念珠映出猪圈里抽搐的病猪，玉芙蓉的怨气稍滞。趁此机会，南湾将《纳甲筮法》残卷举到镜头前，泛黄的纸上正是《游园惊梦》工尺谱——当年玉芙蓉未唱完的戏文。

（对吧对吧，早都物是人非了）

（就你会）

（鬼又没有时间观念）

当青禾颤抖着哼出第一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男孩身上的水鬼发出凄厉尖叫。南湾趁机抛出用红线缠着犀角的U盘："接住！里面有破地狱咒改良版！"青禾慌忙插入电脑，经文混着电子音效炸响，玉芙蓉的水袖在数据流中寸寸碎裂。

（这个穿屏而过有一手啊）

（是不是可以哆啦A梦一样想去哪去哪）

（想屁吃你）

寅时三刻，最后缕黑气随着戏班老唱片《皂罗袍》消散。南湾将桃木剑刺入虚拟罗盘："尘归尘，土归土，黄泉九幽..."话音未落，男孩突然坐起呕吐出半透明的小鱼，鱼鳃里还沾着戏台金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