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国会盟

晨光熹微，云婵一身男儿装扮紧随兄长身后，前往三国会盟之所。

她束发戴冠，腰间悬剑，步履轻盈却不失稳重。张仪端坐高台主位，云婵则扮作侍从立于其侧，目光警觉地扫视西周。

“楚国令尹到！”传令声穿透晨雾远远传来。

远处尘土飞扬间，一队车马缓缓驶近。为首的马车停下后，青布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起。

云婵抬眼望去，不由一怔——这不正是昨日酒肆中那位白衣屈先生？

那人抬头见了张仪与云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如常，转身搀扶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下车。

老者身着绛紫深衣，腰间玉带流光，虽年迈却步履稳健。

“这位想必就是楚令尹昭阳了。”云婵暗自思忖，见兄长起身，连忙紧随其后步下高台。

“张某见过令尹大人。”

张仪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那位屈先生，向昭阳拱手行礼，声音清朗如泉：“多年未见，令尹大人风采更胜往昔。”

“张仪——”昭阳捋着银须，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当年落魄门客，如今竟成秦相，倒叫老夫刮目相看。”

“托令尹大人的福。”张仪唇角微扬，眼中精光流转：“令尹辱我偷玉，吾窃城池也。”

云婵待在身后只得静静听着两人对话，暗自心惊——这楚令尹和兄长似乎有过节，结盟可还能成？

“秦相此言差矣。”白衣男子突然开口，声音如玉磬清鸣，却又暗藏锋利，“楚国疆土虽广，却无一寸多余，岂容他人觊觎？”

云婵见兄长猛地转头，眼中精光乍现：“哪里冒出的后生小子？”

“在下屈原，见过秦相。”

屈原？！

云婵如遭雷击，脑海中顿时浮现高中时背诵《离骚》的痛苦回忆。“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那个投汨罗江的屈原？她一时失神，竟脱口而出：“屈原！”

这一声在肃穆的场合显得格外突兀。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云婵顿时面红耳赤。

“小兄弟认识我？”屈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识得。”云婵慌忙摆手，粗着嗓子道：“未曾去过楚地。”

“呵——”却是楚令尹昭阳替她解了这尴尬的局面，笑着拍了拍屈原的肩，“还是灵均比我这老骨头惹人喜啊。”

云婵脸色绯红，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敢去瞧兄长的脸色。

“齐相到！”

适时响起的传令声解了围。

只见齐国车队浩浩荡荡而来，当先驷马轩车上，田婴一袭靛蓝深衣，圆润的脸上堆满笑意，眼中却精光内敛。

“让诸位久候了。”田婴团团作揖，声音洪亮如钟。

“齐相来得正好。”张仪还礼道：“宴席己备，只待贵客。”

三国重臣登台入座。云婵注意到席位暗藏玄机——兄长居北面南，昭阳在西，田婴在东，恰成鼎足之势。侍从奉上美酒佳肴，青铜爵中琼浆荡漾，香气氤氲。

张仪举爵致意：“今日请二位前来，是为商议五国相王之事。”

田婴浅啜一口酒，笑眯眯道：“秦相此言差矣，五国结盟与我齐国何干？”

“大争之世，不进则退。”张仪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清脆声响，“此事，秦国定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届时，还望齐楚二国莫生误会。”

昭阳冷哼一声，酒爵重重落在案上：“秦国打的什么主意，当老夫不知？你张仪连横之策，不就是要离间六国？”

“令尹此言差矣。”张仪叹息摇头，眼中锋芒毕露，“五国联盟势大，不仅秦国难安，齐楚两国想必也如鲠在喉......”

“秦相且听我一言。”田婴突然插话，胖手轻抚酒爵，“不如三国立约，互不干涉他国内政。若有违背，天下共讨之，如何？”

张仪面色陡变，缓缓放下酒爵，袖袍一甩：“恕难从命！”

“既如此，再谈无益。”田婴霍然起身，袖袍带翻青铜觥，酒液在案几上蜿蜒如蛇，“告辞！”

昭阳也随之站起，苍老的面容浮现讥诮之色：“看来这会盟，注定无果而终。”

“令尹慢走。”张仪起身行礼，声音平静得可怕。

昭阳甩袖而去，屈原临行前深深看了张仪一眼，目光复杂难明。

待两国车驾远去，云婵终于按捺不住：“兄长，这......”

“收拾行装，明日返秦。”张仪神色如常，甚至悠闲地品完了爵中残酒。

“就这么完了？”云婵愕然。

“完了。”

“此次与齐楚并未达成盟约，回了秦，大王那边......”云婵有些焦急道。

兄长竟能如没事人一般，他究竟知不知道秦宫有多少人正幸灾乐祸等着他的错处。

张仪轻抚她的发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婵儿莫忧，为兄自有打算。”

云婵望着他点头。

夕阳西下，将张仪的身影拉得修长。

远处战马嘶鸣，炊烟袅袅升起。云婵握紧腰间短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己置身于这个波澜壮阔的战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