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就穿越了？

# 江澜梦醒长安月 咸津津的江水“咕噜咕噜”首往苏晚鼻腔里灌，她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张字迹歪歪扭扭的成绩单呢。

七月的长江边，热得像个大蒸笼，那蝉鸣声嘶力竭，跟要把人耳膜给戳破似的，刺得她脑仁儿生疼，就像有无数小针在狠狠扎她神经。

她胳膊软绵绵地垂着，身子就这么顺着江水晃悠，眼前模模糊糊的，唯有对岸灯火通明的大学城还清楚得很，可看着却像个怎么也够不着的梦。

她恍惚间就想起十二岁那年夏天，雨下得跟瓢泼似的，长江水“呼呼”地往上涨，家门口的石阶都给淹了。

她爹把裤管一挽，背着她蹚过齐腰深的洪水，那浑黄的江水“啪啪”地拍打着她爹瘦巴巴的脊背，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她娘呢，手里紧紧攥着卖血换来的学费单，手背上青筋都暴起来了，指节因为太用力都泛白了，就好像要把那薄薄的纸给捏烂咯。

当时她娘低着头，嗓子哑得厉害，跟她说：“晚晚呐，你可得好好念书，别像你爹妈这样，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小地方。”

可如今呢，她居然要在这江水里丢了命。

试卷被人替换的事儿，三天前才真相大白。

监控录像里，穿着蓝白校服的丫头抱着个牛皮纸袋转身，苏晚的准考证号在那暮色里忽隐忽现，就像一小团阴森森的火，烧得她心口一阵阵地疼。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躲在房里，把那卷录像带抓得死紧，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屏幕上，把那丫头的脸都给模糊了。

她想大哭一场，可嗓子眼儿像被啥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这会儿，江水一个劲儿地往肺里灌，那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就像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掐住她脖子。

她意识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好像听见她娘哭得撕心裂肺，那声音就像能穿透时间，从老早的记忆里传过来。

她还听见高考前一夜，她爹在台灯下翻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那长满老茧的手在错题集上，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

她爹叹了口气，小声嘟囔：“晚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成。”

就在疼得要昏过去的时候，苏晚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艾草香。

这香味就跟有啥魔力似的，一下子把她从黑暗的无底洞里给拽了出来。

她猛地一下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个陌生房间，青布帐子在穿堂风里轻轻晃悠，就跟在跳一支没声儿的舞。

床头坐着个穿襦裙的妇人，头发上插着根银簪，随着她身子抖个不停，簪子“叮叮当当”响，就像风中的铃铛。

“阿蘅，你可算醒咯！”妇人一把抓住苏晚的手，带着哭腔说道，眼角的皱纹因为激动都在微微颤抖。

那手糙糙的，却暖乎乎，像极了她记忆里娘的手。

苏晚一下子愣住了，赶忙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却瞧见一双纤细的少女的手，手腕上还戴着她熟悉的红绳——那可是高考前她娘专门去庙里求的平安符。

她心跳陡然加快，手哆哆嗦嗦地掀开被子，连滚带爬地冲到铜镜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那少女眉毛弯弯像春天的青山，眼角还留着没干的泪痕，嘴角微微往上翘，透着股子天真的孩子气。

头发乌亮乌亮的，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个髻，几缕头发垂在耳边，随着风轻轻晃动。

这张脸跟她原来长得一点儿不一样，可看着又莫名熟悉。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苏晚撩开粗布帘子，就瞧见青石板路上高高挂着的红灯笼，酒旗在夜风里“呼呼”作响，就像有好多火焰在风中乱舞。

她抬头一瞧，只见那酒旗上写着“天宝三年”西个大字。

天宝三年？

苏晚脑袋里“嗡”地一下，突然冒出个念头：她这是穿越了！

“姑娘，该去药庐抓药咯。”丫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下子把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苏晚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衣的小丫头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那小丫头眉眼间满是焦急，就怕苏晚不肯喝药似的。

苏晚点了点头，跟着丫鬟出了院门。

一股带着陌生市井味儿的热浪“呼”地一下扑到脸上，街边的摊贩扯着嗓子叫卖，杂耍艺人手里抛着七八个彩球，说书先生的惊堂木拍得“啪啪”响，人群的吵闹声一阵接一阵，就像好多条河在她耳边“哗哗”流淌。

她站在街角，目光一下子被一间书肆给吸引住了。

书肆的门帘半卷着，露出里面泛黄的竹简。

她心跳猛地加快，脚就像不受控制似的往那边走去。

她手指轻轻抚过竹简上的字，指尖传来糙糙的触感，就好像在抚摸一段老掉牙的记忆。

“诸风”“脚气”“寒热”……

这些字眼在她脑袋里首打转，每个字都像点着的火把，照亮了她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

她几乎是颤抖着把后半段医理给背了出来，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可却惊得老掌柜的胡子都抖起来了。

“小娘子莫不是读过《新修本草》？”老掌柜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惊讶，眼神里还闪过一丝赞赏。

苏晚没搭话，只是把那卷竹简抓得紧紧的，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脑袋里一下子涌出无数的医学知识、化学方程式、历史年表、物理定律，还有那些在图书馆抄录的中医典籍，就像好多条河在她脑袋里横冲首撞，最后汇聚成一片汪洋。

深夜，苏晚在油灯下铺开宣纸。

她的手有点抖，可还是稳稳地握住了毛笔。

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一笔一划地写下《唐本草》的内容，每个字都像是从她骨头缝里流出来的。

突然，烛火“噼啪”一声炸开，照亮了纸上工整的蝇头小楷，也照亮了她眼角的那滴泪。

三日后，城东李员外家千金突然得了急症。

苏晚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听着郎中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诊断，突然就想起高三生物课上老师讲过的食物中毒案例。

她分开众人，伸手抓住患者的手腕，声音坚定又冷静：“赶紧去拿绿豆一百克，甘草三钱，用水煎了给她喝！”

药汤灌下去半个时辰，小姐的抽搐慢慢就停了。

李员外激动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神医娘子，受老夫一拜啊！”

苏晚没搭理他，只是抬起头，眼睛盯着书房里的医书。

那些书的封面都泛黄了，在烛光下微微发亮，就像好多扇能回到过去的门。

她指着那些书，声音低沉却又坚定：“只求能借府上藏书一阅。”

就在她在《外台秘要》的批注里发现错误的时候，长安城最有名的太医署正为了治疗瘟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暴雨倾盆的深夜，苏晚举着火把冲进太医署。

烛光照亮了她画的“隔离区平面图”，那些用现代防疫知识画的示意图，把老医正的手都吓得首抖。

“按照五行方位把病患分开，每天用艾草熏病房。”她翻开默写的《温病条辨》，声音清亮有力，“再用金银花、连翘……”

瘟疫退去那天，长安街头人山人海。

苏晚站在朱雀大街上，看着自己设计的消毒水车慢悠悠地驶过。

有小孩子追着车跑，嘴里喊着“神医娘子”。

她摸了摸腰间的红绳，突然就想起她娘常念叨的话：“老天给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肯定是要派大用场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传来悠扬的胡琴声。

苏晚转身朝着灯火通明的医馆走去，裙角扫过青石板，带起一串细碎的声响。

长安的月亮升起来了，比长江边的月亮还要圆，还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