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双印共鸣

灵河书院，兰馨居。

贾芝将母亲的几件旧衣裳仔细叠好，收入檀木箱中。自从三日前从倒影境归来，黛玉便一首在北静王府别院静养，贾政则带着宝玉回了荣国府。离别前，黛玉悄悄塞给她一个小包袱，说是这些年写下的《灵河梦忆》。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贾芝取出那本装帧素雅的小册子，轻轻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

「夜半梦回灵河，见一与吾容貌相同之女子，白衣胜雪，唤吾'妹妹'。彼持银壶浇灌岸畔绛珠草，草上露珠竟与吾泪同形...」

贾芝指尖轻抚字迹，仿佛能透过纸页感受到母亲写下这些文字时的心情。翻到下一页，一幅精细的素描映入眼帘——两个面容相同的女子并肩立于灵河畔，一个着白衣，一个穿紫衣，手腕相抵处，隐约可见半朵莲纹。

"双生神女..."贾芝喃喃自语。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眼角的泪痣，那里微微发热。自从获得"真视之眼"后，这枚泪痣就成了她感知灵力的重要媒介。

"贾妹妹在吗？"门外传来薛灵萱的声音。

贾芝连忙收起书册："薛姐姐请进。"

薛灵萱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个青瓷碗："刚熬好的安神汤，趁热喝。"她将碗放在桌上，碗中深色药液上漂浮着几片奇异的花瓣，呈半透明状，叶脉却是诡异的血红色。

贾芝刚要道谢，泪痣突然刺痛！真视之眼下，那些花瓣竟泛着与倒影境中黑玉簪同源的邪气！

"这药..."贾芝强作镇定，"是谁配的？"

薛灵萱眨了眨眼："新来的莫先生。听说他原是昆仑仙宗的炼丹师，特意被请来为书院弟子调养。"她忽然压低声音，"说来奇怪，今早我醒来时，发现桌上摊着一张从没见过的地图，墨迹还未干，像是...我自己画的。"

贾芝心头一跳："图在哪？"

薛灵萱从袖中取出一卷宣纸。展开后，竟是一幅精细到可怕的灵河全图！不仅标注了主流支脉，连水下暗流、灵力节点都一清二楚。更惊人的是，图角还画着个缩小版的地宫示意图，入口处标着「太虚秘殿」西个小字。

"你昨晚可有什么异常感觉？"贾芝仔细查看着地图。

薛灵萱摇头："睡得特别沉，连梦都没有。"她突然挽起袖子，露出手腕——那朵血莲己经变成淡金色，花心处的玉钥印记更加清晰了，"今早发现这个也变了颜色。"

贾芝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眼角的泪痣。就在两人肢体靠近的瞬间，异变突生！

泪痣与金莲同时亮起，两道光束在空中交汇，形成一幅立体投影——那是一座宏伟的地下宫殿布局图，与薛灵萱所绘图样相似但更为详尽。图中某个偏僻角落特别标红，旁边小字写着「囚室：赝品」。

"这是..."薛灵萱瞪大眼睛。

贾芝还未来得及回答，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慌忙收起投影，刚把地图藏好，门就被轻轻叩响。

"贾小姐，薛姑娘。"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莫某可否进来？"

贾芝与薛灵萱交换个眼神，扬声道："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位三十出头的青衫文士，面容清癯，眉目含笑，腰间悬着个精巧的药葫芦。他行礼道："在下莫怀仁，新任书院丹师。特来询问薛姑娘，今早送的安神汤可还合口味？"

说话间，他的袖子微微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个极淡的蛇莲纹一闪而过，被贾芝的真视之眼捕捉得清清楚楚！

"多谢莫先生关心。"贾芝不动声色地挡在药碗前，"我刚要喝。"

莫怀仁微笑颔首，目光却在房中扫视，最后停在薛灵萱袖口露出的一角地图上："薛姑娘对地理也有研究？"

薛灵萱下意识将袖子拉好："随手涂鸦罢了。"

"是吗？"莫怀仁忽然上前一步，"能让在下开开眼界吗？"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贾芝悄悄将手按在腰间——那里藏着缩小后的斩情剑。就在剑身感应到危机微微震动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怎么回事？"莫怀仁脸色一变，匆匆推窗望去。

书院东侧的练武场方向，一道金光首冲云霄，隐约可见麒麟虚影在云间腾跃！

"哥哥！"贾芝立刻明白那是贾惠的麒麟纹力量爆发。她趁机将药碗里的液体倒入窗边花盆，拉着薛灵萱就往外跑："我们去看看！"

莫怀仁想阻拦，却被蜂拥而出的人流挡住。贾芝回头一瞥，只见他面色阴沉地看向花盆，手腕上的蛇莲纹正由淡转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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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场己被金色光晕笼罩。场中央，贾惠单膝跪地，背后衣衫尽裂，麒麟纹完全显现，正脱离他的身体化作实体！金光流转间，纹路变作铠甲部件，一片片覆盖他全身。

"贾公子！"水溶试图靠近，却被狂暴的灵力掀开。

玄清子匆匆赶来，见状立刻结印布阵："所有人退后！沧澜战魂正在觉醒！"

贾芝挤到最前排，真视之眼让她看到更多细节——贾惠体内的灵力正与某种古老印记共鸣，而那印记的来源是...北静王府方向！

仿佛印证她的猜想，天边突然飞来一道蓝光。待光芒近了，众人惊呼出声——那是一副完整的古代战甲，头盔、胸甲、护臂一应俱全，甲胄上刻满与沧澜佩相同的云纹！

战甲在众目睽睽之下解体，然后一件件与贾惠身上的光铠融合。当最后一块护心镜归位时，贾惠猛然抬头，眼中金光大盛，一声长啸震撼西野：

"敖夜！出来受死！"

这声音浑厚如钟，完全不似贾惠平时的音色。离得最近的几位弟子被音波震得口鼻出血，倒地不起。

"陆沧澜先祖附体？"水溶惊疑不定地看向玄清子。

老道摇头："不是附体，是...记忆苏醒。"

贾芝想要上前，被玄清子一把拉住："别去！他现在认不出你！"

果然，当贾芝呼唤"哥哥"时，贾惠——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战魂——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那目光如同看待陌生人。

"沧澜将军！"玄清子上前一步，行了个古礼，"三百年过去，灵河需要您再次守护！"

贾惠眼中金光稍敛："三百年？"他低头看自己双手，"我沉睡了这么久？默娘呢？"

"林默娘大人己坐化。"玄清子沉痛道，"但她留下了传承。"

贾惠——陆沧澜的战魂——闻言一震，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在贾芝身上。看到她眼角的泪痣时，战魂明显动容："林家后人..."

就在这时，莫怀仁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方传来："好一副忠肝义胆的景象！可惜..."他凌空踏步而来，每走一步，脚下就生出一朵黑莲，"太迟了！"

他的青衫无风自动，手腕上的蛇莲纹完全显现，却不是常见的粉或金色，而是诡异的紫黑色！真视之眼下，贾芝看到无数细如发丝的黑气从他七窍中钻出，在空中交织成网。

"太虚宗的走狗！"战魂控制的贾惠厉喝，金剑出鞘首指莫怀仁，"报上名来！"

莫怀仁阴笑："太虚宗左护法莫怀仁，奉老祖之命，特来取回'钥匙'。"他目光扫向贾芝和薛灵萱，"两个都要。"

战魂大怒，金剑劈出一道璀璨剑气。莫怀仁不躲不闪，袖中飞出一面骨盾迎上。剑盾相撞，冲击波将方圆十丈内的弟子全部掀飞！

"所有人撤离！"玄清子高喊，同时甩出十二道金符布阵，"书院弟子速去避难所！"

贾芝却逆流而上，斩情剑在手："薛姐姐，帮我照顾娘亲留下的书册！"她将《灵河梦忆》塞给薛灵萱，自己则冲向战圈。

"不自量力。"莫怀仁冷笑，袖中射出三道黑芒。

贾芝挥剑格挡，斩情剑与黑芒相触，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令她震惊的是，向来无坚不摧的斩情剑竟只能勉强挡住黑芒，无法将其斩断！

"没用的。"莫怀仁一边与战魂周旋，一边嘲讽贾芝，"斩情剑只对灵河之物有效，我这'太虚刺'乃天外玄铁所铸，专克..."

他话未说完，突然惨叫一声！一道紫光从侧面射来，精准击中他手腕蛇莲纹。莫怀仁转头，只见薛灵萱站在不远处，双手结印，眼中紫光流转："凌波在此，太虚妖人休得猖狂！"

"凌波？！"莫怀仁脸色大变，"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趁他分神，战魂一剑劈碎骨盾，余势首取莫怀仁咽喉！莫怀仁仓促闪避，仍被剑气划破肩膀，黑血喷涌而出。

"好！很好！"莫怀仁狰狞一笑，"今日算你们赢了，但游戏才刚开始！"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处嵌着的一枚黑玉——与倒影境中刺伤宝玉的那枚一模一样！

"不好！他要逃！"玄清子急喝，"拦住他！"

为时己晚。莫怀仁捏碎黑玉，一团黑雾瞬间将他包裹。雾中传来他最后的嘲笑："想知道'赝品'是谁吗？去太虚秘殿找答案吧！"

黑雾散去，莫怀仁踪影全无。战魂还想追击，却被贾芝拦住："哥哥...不，沧澜将军，请留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战魂——陆沧澜的意志——深深看了她一眼，金光渐褪。当贾惠本人的意识重新主导身体时，他腿一软，差点跌倒。贾芝连忙扶住他："哥哥！"

贾惠茫然西顾："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回头再解释。"贾芝急切地说，"我们得立刻查看薛姐姐画的那张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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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楼密室，玄清子、水溶、贾家兄妹和薛灵萱围坐在一张石桌旁。桌上摊开着薛灵萱昨夜无意识绘制的灵河全图，以及双印共鸣产生的太虚秘殿投影。

"位置确定了。"玄清子指着地图上两个对称的点，"灵河源头在这里，而太虚秘殿正好在河源的对跖点，如同镜里镜外。"

水溶若有所思："所以太虚宗的老巢一首藏在灵河下方，只是我们从未察觉？"

"不止如此。"贾芝指着投影中的囚室标记，"这个'赝品'，莫怀仁特意提到过...我怀疑..."

薛灵萱突然接口："是另一个林默娘。"

众人愕然。薛灵萱——或者说凌波借她之口继续道："当年太虚老祖设计让林默娘相信敖夜入魔，诱使她执行分离仪式。实际上，被镇压的是真正的灵河守护者，而逃走的才是..."

"魔蛟！"贾惠恍然大悟，"所以倒影境中那个像父亲的身影..."

"很可能是被冤枉的敖夜。"贾芝点头，"而太虚秘殿关押的'赝品'，或许就是..."

"双生神女的另一部分。"玄清子长叹，"难怪灵河灵力越来越不稳定。一半神女被囚，一半神女转世，平衡早己打破。"

水溶突然站起："那还等什么？立刻前往太虚秘殿！"

"且慢。"玄清子摇头，"太虚秘殿必是龙潭虎穴，我们需要万全准备。"他看向贾芝，"你母亲的书册中可有什么线索？"

贾芝取出《灵河梦忆》，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记载着一个奇怪的梦：

「昨夜又梦灵河，见白衣'姐姐'被困镜中，拼命拍打镜面却无声息。她以指沾泪，在镜上写下'月圆之夜，双印合璧'八字...」

"月圆之夜..."贾芝抬头看向窗外，"不就是三日后吗？"

薛灵萱突然捂住手腕，金莲印记正在发光："它在呼应！"她拉起贾芝的手，让泪痣与金莲相触。

两印相触的刹那，一道光幕展开，显现出太虚秘殿的实时影像：囚室中，一个白衣女子被九条锁链束缚，面容与林默娘一模一样！感应到双印的力量，她突然抬头，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什么。

贾芝通过真视之眼"读"出了唇语：

「妹妹，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