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临行密密缝

苏泊青见宫凌羽神色略显僵硬，便又问溯音：“溯音，你师叔所言可是实情？”

溯音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悲戚地说道：“是，溯音舍不得师公，舍不得师父，舍不得各位师叔们……”心中更是眼泪奔涌，要是小师叔能留下，溯音绝对半点都不会舍不得啊！TAT

"唉，傻孩子..."苏泊青长叹一声，显然被她的眼泪打动，"雏鸟终要离巢。若是想念师门，随时来信便是，莫要再哭了..."这位历经沧桑的掌门终究敌不过小姑娘的眼泪攻势。堂内众位师叔有的掩袖轻笑，有的低头饮茶，都看破不说破。

"咚"的一声闷响，叶溯音重重叩首。此刻她心中确实沉甸甸的——在这神正门八载春秋，一草一木都浸染着回忆，更遑论疼爱她的师公、师父和师叔们。还有那些朝夕相处的同门，带给她多少欢声笑语。如今说走就走，怎能不叫人肝肠寸断？可纵有万般不舍，她依然选择了那片自由的天空。

师公默然离席。

师父缓步上前，万年冰封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情："徒儿，下山后莫要再任性妄为。江湖险恶，务必小心。你的剑术..."师父的话还是那么长那么枯燥，但这次她却含着泪水尽数听完，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叩首时，泪珠随着动作簌簌落下。

二师叔神色凄然地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终是沉默离去。她明白，师叔是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挽留。她再次深深叩首。

三师叔蹲下身来，玉手轻抚她的脸颊，笑靥如花："溯音要早些回来，师叔还有新谱的曲子要教你呢。"她用力点头，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叩首，她知晓，这是三师叔独有的温柔。

西师叔用竹箫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道：“别哭啦！眼睛红红的怎么见人？”

她哽咽难言，正要叩首，忽然被一个带着幽香的温暖怀抱拥住。西师叔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溯音莫哭，莫哭。”这才翩然离去。

空荡荡的大堂里，她独自跪着，眼泪断了线地不住下落，在青石地面上汇成一片晶莹。她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恍若置身茫茫大海，只留下她一个，呼吸不得。

宫凌羽轻轻将她扶起，温柔地揽入怀中，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衣襟。

窗外日上中天，明媚的阳光洒满神正门的每一个角落。微风送来淡淡花香，远处杜鹃声声啼血。这些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景致，此刻都蒙上了一层离别的哀愁。

翌日寅时，屋外漆黑一片，屋内烛火摇曳。叶溯音正在收拾行装。

几件素净的衣裙，几样简单的首饰，常用药品，一叠银票——这就是未来三年的全部家当了。至于营生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便是自己以后三年的全部家当了。至今还未想到什么合适的营生手段，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环顾这个住了八年的房间，一切都己收拾妥当。窗外万籁俱寂，连风声都消隐无踪。她轻叹一声：这一走，终究是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什么。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看，竟是面容憔悴的二师叔。

只见二师叔神色憔悴，目光黯然，倒像是一夜没睡似的。

齐沐水将几张泛黄的纸笺递给她，苦笑道：“二师叔知晓留不住你，虽有宫师弟陪同，但下山后的日子必定不似在神正门一般风平浪静、锦衣玉食，用药之法我早己交与你，虽大都是些皮毛之术，却是日常中不可缺少的，你要熟记于心。而唯有这几个配方，不是至毒之药，便是几乎可令人起死回生的妙药，但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极大，非生死关头绝不可用，更不可示人。明白吗？”

叶溯音甜甜一笑，点了点头，二师叔永远是最疼她的。

事情交代完了，齐沐水转身便要离去，却被叶溯音一把拉住：“二师叔，一会儿溯音就要下山了，不进来喝杯茶再走么？”

齐沐水身影一滞，回首，勉强露出几分笑容：“二师叔，还是等你回来再喝吧。”言罢便挣开叶溯音的小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叶溯音心中几分失落，望一眼桌上的西湖龙井，咬了咬下唇，将茶叶尽数倒入木盒。离了屋子，便径首奔向二师叔房门，悄悄将茶盒放在门前的石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