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村长奶奶

“一大早，瞎说什么胡话？我要和你爹说什么？你这个月就好好呆在家里，看着你弟弟，等着出嫁，我和你爹要提前把人家的聘礼拿去城里换钱，这样以后你弟弟娶媳妇也才有着落！”

月圆不敢想自己的娘亲变脸如此之快，心中的石头终究是炸了个粉碎。

“娘？我昨天和你说的，你答应我说会和爹商量……娘我求您了…您帮我问问爹吧？”月圆说着跪了下来央求。

突然厨房门口被一个黑影挡住了光，瞬间世界都变得有些暗淡。

“你在做什么？”

开口的声音浑厚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是月圆的父亲。

“爹…爹我不想嫁人。”月圆抬头脸上的眉头紧锁，有些倔强。

中年男人面无神色开口：“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爹…我不想嫁人。”不等月圆母亲来堵上月圆的嘴，她就挣扎着喊了出来。

“你不想嫁人，想干嘛？”

“爹，我想去修仙！”

一阵沉默。

中年男人脸色依旧，神色却冷了几分慢悠悠的开口：“取我的鞭子来。”

中年妇女扑通跪在了月圆身前：“孩子她爹，别…别这样脸上花了，亲家会嫌的…要打您就打我吧”

在一声声央求中，中年男人终于离开了厨房。

妇女从地上颤颤巍巍的起来，转身给了月圆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巴掌用了巧劲大部分甩在了头上。

月圆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七零八落。

“大逆不道！你好好跪在这里，真是白养活你了”

门被反锁，月圆靠在唯一的窗子前默默的流泪，她想把眼泪流干，心就不会痛了，可是不等她好好的哭一场，就听见父母闯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间，把自己视若珍宝的书全都扔在了院子里的桶里，点了一把火，噼里啪啦跟着柴火一点点都变成了灰烬。

她闻到了那股书页被焚烧的味道，里面藏着让人窒息的绝望。月圆闭上眼，蜷缩在墙根，身后是硬硬的冷，墙外是嘈杂的咒骂，有父亲的声音，有母亲的声音，也有感慨看热闹的邻居。

这样的家事，大部分人都是来凑个热闹，就算是村长来，也不好说什么，月圆知道自己这次没有所谓的希望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睁眼是厨房灶台旁堆成小山一样高的柴火。

风扬起了灰烬西处飘散，如果自己的希望落成了灰，她不愿麻木的活着。

她取了一支干柴，放进还有余温的灶台里，很快就燃起了小火苗。

月圆拿起小火支决然的放进了火柴堆，很快整个柴堆都被点燃，冒起黑色的浓烟，穿过厨房的窗，飘向西面八方。

月圆蜷缩在墙角，黑烟熏的她呛眼又窒息，渐渐的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厨房门被一脚踹开，模糊的身影将月圆拖出门外。

外面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月圆的鼻腔，她挣扎着看见路过的街坊邻居都纷纷提着水桶奔向厨房，在众人迅速的反应中合力扑灭了这场火。

月圆跪在院中，身上脸上全是黑痕。

父母忙向帮忙的好友邻居道谢，也同时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月圆的不孝。

月圆低着头一语不发，纵火是她的错，可是她无路可走了，她觉得如果这次不做这样的错事，也许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去向往成为更好的人。

母亲说她是大逆不道。

父亲对她严肃无语。

可是如今她看着将自己围成圈极力声讨的众人，心中顿时产生了恨意。

因为她不懂，为何她要成为女子？

为何她不能像男子那样自立自强？去追寻梦想而是要早早嫁人相夫教子？

她不想抱着娃娃在厨房里捯饬，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一辈子。

她想成为女神仙，或者至少她要见到她，那个万年前的女神仙！

围观的人群突然安静。一位老者从中缓缓走来。

是村长奶奶，同时也是这个村的祭司，所有婚嫁白事，以及生孩子各类生活中的大事，大家都是要请村长主持，所以她也相当于这个小村子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大家都对他礼让三分。

“孩子，让我看看你。”村长奶奶用她苍老的手抬起了月圆黑黢黢的脸，端详许久。

“嗯…狗蛋儿，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月圆这孩子出生那天是百年难遇的月圆之夜，生在月节定然不是凡人，让孩子试试吧！”

村长老奶奶说罢，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枚玉佩递给了月圆的父亲。

“至于你们刚做主许下的婚事，我去回了，聘礼你们一分不少的还给李家。”说罢，又走到月圆的身边语重心长：“孩子，别怪你的父母，也别怪这个世道，出息了记得回来看看村子。奶奶等着你！”村长奶奶拍了拍月圆的肩膀，颤颤巍巍的在众人的礼让和簇拥下离开了院子。

围观的村民也渐渐散去。

大大的院子此刻显得空旷，月圆跪着的腿渐渐有些麻木，失去了知觉。

“既然村长她老人家发话了，你就不要让村子失望，一个女娃，山高水远……嗐，也罢，明天我让你堂哥送你去，今天你自己想清楚，收拾好…。”

月圆并未抬头去看父亲的神情，此刻，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但她的心中，更多的却是渴望与兴奋。

月圆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脚步略显蹒跚，一拐一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环顾西周，竟发觉并无什么难以割舍之物。

她随意拿了几件衣物，这时，母亲从门外走进来，塞给她五个煮好的鸡蛋，还有平日里都不太舍得吃的油饼。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往后可别再埋怨你爹和娘……出门在外，一定要记得礼让他人，凡事以和为贵，吃亏是福……”妇女没读过多少书，这番话，却是她在这一方小天地里，用一辈子总结出的为人处世的真谛。

“我记住了，娘。”月圆将鸡蛋拿了两个，油饼拿了一半包好放在了自己的行囊里。